余姚長公主離開後,司馬道子本想著去東苑找王敏慧問個清楚,可眼下謝安還在,他便只好回前廳去與謝安繼續商議東晉對前秦的戰事。
直到送走謝安,他才往東苑去,而這時,司馬曜已到了王府門外。
司馬道子正在往東苑的路上,眼看著就要到東苑了,忽听聞家奴喚:「王爺。」
聲音自身後傳來,司馬道子停步轉身,那家奴快步跑來,稟道:「王爺,陛下來了。」
司馬道子微微一愣,他前腳離開前廳,皇兄後腳便到了,竟這麼不湊巧,他淡淡道:「他在哪兒?」
家奴道:「往離思院去了。」
司馬道子面色一僵,家奴緊跟著繼續說道:「小奴幾個不敢攔他……」
話音未落,司馬道子便已越過他,匆匆忙忙往離思院去。
彼時在離思院,桃戈尚在與春兒模瞎子,她蒙著眼,在抬起雙臂在院中模來模去,口中道:「春兒,你躲好了,可別讓我逮著。」
她說這話,可春兒早已躲得遠遠的。
桃戈說罷,這便模到一個人,她當即笑道:「春兒,方才還叫你躲好,怎麼這就讓我逮著了,你該不是故意輸給我?」
這人並不回話,桃戈模著他的胸脯,頓時覺得不對勁,此人身著巴蜀之地進貢的織錦,可春兒只是一個丫鬟,她怎會著織錦緞子的衣服。
她順著此人的胸脯繼續朝上模去,模到了他的喉結,這分明是個男人。
她再朝上模到他的唇,他的鼻子,他的眼楮,這五官,倒像是姐夫,正好姐夫今日穿的也是織錦緞子。
「姐夫?」她這便喚。
此人依舊不言語,桃戈狐疑,嗅著他身上的味道,這是龍涎香,不是沉香,他不是姐夫!
她當即扯下蒙在眼楮上的錦帕,卻見眼前之人竟是司馬曜,她微愣,皺眉看著他,他亦是蹙眉凝著她。
忽听聞一陣迅速的腳步聲,只見春兒慌里慌張的跑過來,對著司馬曜跪地,低下頭恭敬道:「婢子叩見陛下。」
春兒說罷,又轉頭看向桃戈,低聲提醒道:「姑娘,這是陛下。」
桃戈倒是沒有走神,也認得這是司馬曜,听聞春兒提醒,她這才不緊不慢得對他福身道:「給陛下請安。」
末了,她直起身,司馬曜卻是抬手挑起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仰起頭看著他。
司馬曜望著她那張臉,果真與容德生得一模一樣,也如皇姐所言,只是比容德多了眉心的一顆朱砂痣,卻因這顆朱砂痣,看來比容德生得更嬌俏可人些,也完完全全就是子敬那幅畫上的女子。
這雙眸子,更是與容德一樣,同是透著一股傲氣,卻又比容德多了一股天真。
桃戈與他如此相視,良久後方才回過神來,她不喜他如此,便別過臉,而後看向他,一本正經的說道:「男女授受不親,我還是個沒出嫁的閨女,豈可叫人隨便踫了。」
春兒听她此言,頓時發虛,唯恐司馬曜覺得她出言不遜,連忙壓低聲喚道:「姑娘。」
司馬曜卻是來了興致,露出微微一笑,道:「即便朕是天子也不行?」
桃戈正要回話,卻見司馬道子疾步走來,她便望著他,而司馬道子走至院中,便望著司馬曜蹙眉喚道:「皇兄。」
司馬曜听喚,臉色當即暗了幾分,他轉身與司馬道子相視,冷冷道:「七弟好本事!」
司馬道子怔怔,司馬曜這便朝他走去,卻又越過他,朝離思院外走去,司馬道子自知他的意思,便也轉身隨他一同離開。
桃戈望著他們兄弟二人走遠,自是一頭霧水,她回身,望見春兒仍跪著,連忙走過去將她扶起來,而後看向兄弟二人離開的方向,問春兒道:「他們這是怎麼了?」
春兒也望著那方向,搖了搖頭道:「婢子也不知。」
說罷,她便轉頭看向桃戈,皺著眉頭說道:「不過姑娘,方才真的好險,那是陛下,可不是旁人。」
桃戈無所謂的說道:「陛下又如何,那也是個有血有肉的,既然不是冷血之物,必定有情有義。」
春兒搖著頭,說道:「婢子听聞陛下一向凶殘暴戾,姑娘方才對他不敬,稍不留神可就要掉腦袋了。」
她說著,抬手架在脖子上一抹,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桃戈卻打趣道:「你說他凶殘暴戾,就不怕我跑去告訴他?到時要掉腦袋可就是你了,」說著,她也抬手架在春兒脖子上,同樣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春兒轉瞬間展露笑顏,她笑得極甜,似乎帶有一絲滿足感,說道:「姑娘一向待婢子好,才不會這樣。」
桃戈沖她一笑,將錦帕還給她,道:「你就仗著我待你好,」說罷,這便回屋去。
彼時司馬曜也已與司馬道子說完了要說的話,司馬道子站在離思院外目送司馬曜走遠,卻是面無表情。
茹千秋正巧回來,興沖沖的跑到他跟前來,道:「王爺,小奴方才去同劉府君知會過了。」
司馬道子仿若未聞,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便轉身往離思院走去。
茹千秋見他如此,自然滿面詫異,忙喚一聲「王爺」,又急忙跟上去。
彼時桃戈正站在東屋門內,與春兒閑話,轉頭忽然望見司馬道子冷著臉朝書房走去,心里頭自然免不了有些狐疑,春兒站在她身旁,見著司馬道子,亦有所察覺,便轉向桃戈,低聲道:「姑娘,王爺似乎有點不對勁兒啊。」
桃戈並未回應她,抬腳便出了屋子,朝司馬道子走去。
而司馬道子卻似乎並不知桃戈怔朝他走去,依舊直奔書房去。
桃戈見他已進入書房,忙加快了步伐,又喚道:「姐夫!」
豈料司馬道子竟對她不理不睬,進了書房旋即抓身吩咐茹千秋道:「關門!」
茹千秋雖一頭霧水,卻也照做了,于是走至門口毫不留情的將門關上。
這時桃戈正巧走到書房門前,正要抬腳進去,卻是吃了個閉門羹。
她也不過只是遲了一步。
桃戈站在門外,又喚了聲「姐夫」,司馬道子依舊不理不睬。
她微微垂眸,暗作思忖,是不是她方才同陛下言語時不敬,觸怒了陛下,而陛下又將火撒在姐夫頭上,是以姐夫就不高興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