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桃戈起身後,照常與子霽一同去往長壽殿給李太妃請安。
到長壽殿之時,眾人皆已至此,連李太妃也已坐在上頭,唯獨缺她們二人。
她們二人進殿,首先給李太妃請安,李太妃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她對桃戈素來有成見,是以從來都是如此。
她們二人這便走去坐下,桃戈依舊是坐在陸修儀右手邊,而子霽,便坐在桃戈右手邊。
這時魏充華冷嘲熱諷道:「到底是懷了皇嗣的人了,這氣色就是不一樣。」
桃戈淡淡一笑,道:「姐姐謬贊,妹妹受不起。」
魏充華不語,陳淑媛轉頭看向李太妃,逢迎笑道:「太妃,昨日宮里頭傳出蕭美人有孕之事,不知您可曾听說?」
「哀家知道,」李太妃一面端起茶盅,一面又道:「不過就是懷了皇嗣,有什麼可稀奇的。」
李太妃有意挖苦桃戈,桃戈笑了笑,並未說什麼,倒是陳淑媛與魏充華,竟是笑出了聲,而虞容華道:「到底是太妃的皇孫,太妃您關切兩句也是好的,您這樣刻薄,日後誰還敢懷上子嗣。」
她說得漫不經心,看似並非為桃戈說話,只是對李太妃不敬可是的的確確,魏充華連忙用臂彎推了她一下,暗示她說錯了話。
可虞容華因此反應卻是極大,手一松開,茶盅便摔得粉碎,她轉頭看向魏充華,怪道:「姐姐推我作甚,我莫不是又說錯了話?」
魏充華被她此舉說得怯怯不敢言,微微低下頭,誰也不看誰。
李太妃看在眼里,卻並不與虞容華計較,想這虞容華,一向是蠢笨得很,心直口快,她又何必同一個傻子逞口舌之快。
這時陳淑媛冷笑出聲,道:「她月復中那個到底是不是太妃的皇孫,如今誰也不知道,虞妹妹可別那麼早下定論。」
話音未落,殿中眾人皆是一愣,齊齊朝她看去,當然,除了席平,仍自顧自悠哉悠哉的喝著茶。
子霽心中一陣不安,陳淑媛莫不是知道什麼了,還是孫太醫泄露了此事,可孫太醫也不知桃戈月復中孩兒並非皇嗣啊!
桃戈怔怔,听聞陳淑媛如此說,預感她必定是知道了,在她眼里,知道她月復中孩兒並非皇嗣的,除了她自己,便唯有子霽一人。
她不由自主的暗暗側目,看了子霽一眼。
顧修容不顧三七二十一,急著為桃戈解圍,轉頭望見李太妃面色陰沉,連忙淡然說道:「陳姐姐這話可不能亂說。」
話音落下,李太妃看向陳淑媛,道:「什麼意思?」
陳淑媛亦轉頭與李太妃相視,道:「據臣妾所知,陛下這一個多月之內,時常宿在昭陽殿與金華殿,每隔兩日便獨自一人宿在清暑殿,其中有兩回去了玉堂殿和長秋殿,他可從不曾宿在漪蘭殿哪,」說罷,她又側首看向桃戈,問道:「試問蕭美人,你是如何懷上陛下的子嗣的?」
桃戈淡淡一笑,從容道:「二月十四那晚陛下歇在清暑殿,據陳姐姐推算可是真的?」
陳淑媛聞言微愣,若是那晚,而今診出有孕,這合情合理,她心下頗是怔忡,該不是席平想借此陰她?!她轉頭,看著席平,彼時席平亦與她相視一眼,她回首,繼續道:「這不過是你片面之詞,若你當真是那個時候有孕,咱們不妨請太醫令過來瞧瞧。」
說罷,轉頭看向李太妃,道:「太妃覺得如何?」
桃戈已察覺陳淑媛方才細微之舉,她留意了席平,說明這件事是席平告訴她的,可席平又怎會知道這些,莫非是子霽透露給她的!
李太妃頷首,「那就請太醫令過來看看。」
子霽愈發覺得勢頭不妙,太醫令乃是太醫署最高職位之人,醫術亦是老練,若是讓他為桃戈診脈,必定當場便要揭穿桃戈,她忽道:「太妃,昨日確診桃戈有孕之人乃是孫太醫,臣妾覺得,今日也理應請孫太醫來看才是。」
她本是出自好意,誰又知這樣一說,必定會弄巧成拙,反倒會叫李太妃愈發懷疑。
陳淑媛當即接話,道:「你指定了要孫太醫過來,誰又知道那個孫太醫是不是被你們收買了。」
「我們?」子霽苦笑。
魏充華道:「你與桃戈一同住在漪蘭殿,整日一同進出,她若要收買孫太醫,本宮不信你毫不知情。」
子霽听罷不悅,開口這便要反駁,桃戈卻心寒,她認清了形勢,這便要與她撇清關系了麼。
未等子霽言語,桃戈當即道:「姐姐,太妃既是說要請太醫令,那便請太醫令吧,太醫令的醫術,總歸是要比孫太醫高明些的。」
子霽皺眉,望著她時,臉上寫滿了擔心,可桃戈卻面無表情,看都不看一眼,亦似乎並未有所察覺。
子霽不安,總覺得桃戈在懷疑她。
太醫令至此為桃戈診了脈,而後對李太妃稟道:「太妃,蕭美人有孕,確診無誤。」
李太妃還未言語,陳淑媛倒是立即接話,追問道:「可知有孕多久?」
太醫令斟酌道:「據老臣估算,一個半月有余。」
陳淑媛聞言,臉上當即泛起一絲笑意,眾人狐疑的狐疑,驚詫的驚詫。
子霽不安,桃戈卻是面無表情,略顯從容,似乎已做好坦然面對的準備。
「一個半月?」李太妃當即是慍怒,拍案道:「桃戈,你跪下!」
桃戈不緊不慢的走去跪下,李太妃怒道:「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月復中那個,到底是哪兒來的野種,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膽敢欺瞞哀家,欺瞞昌明,如此欺君之罪,哀家足可賜你一死!」
桃戈尚未言語,顧修容見勢不妙,急忙道:「太妃,這件事,即便是太醫令診斷也難免會有些誤差,豈可一招下定論。」
豈知李太妃氣急敗壞,竟連她也一起罵,斥道:「你閉嘴!」
陳淑媛見勢冷笑出聲,「顧修容還真是菩薩心腸。」
顧修容頗感委屈,微微低眉,再不言語,陸修儀暗暗拍了拍她的手,她看向陸修儀,陸修儀對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暗示她不可插手此事。
桃戈跪在地上,本想著一口認定月復中的就是皇嗣,死也不承認那是旁人的,反正如今她們也奈何不得她。
正要回話,豈知子霽忽然喚:「太妃!」
她微愣,子霽站起身來,走至她身旁跪下,竟坦白道:「桃戈月復中孩兒並非野種,是瑯琊王的孩子!」
眾人大驚,桃戈亦是怔怔的望著子霽,她目中滿是不可置信,她無聲冷笑,果然是子霽麼,果然是她將此事透露給席平和陳淑媛的麼!
子霽啊子霽,你我無冤無仇,你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將我逼上絕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