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躍搖首︰「我親自探問過兩次了,婆婆皆是一詞,與起先林大哥給婆婆所錄的供詞一字不差。」
陰十七又問︰「大人可有說過,我何時能見祖母?」
陳躍道︰「除了王憶中被殺一案相關的辦案人員之外,誰也不準探望,大人還說了,只我與林大哥可去查問,其他人便不必去了,連楊水他們都見不到陶婆婆,何況是你?」
也對,她還不算真正是衙門里的人。
一日未正名,一日]她便只是跟在陳躍身邊學做事的。
陰十七未再問下去,只是總覺得知縣大人突然下這樣的令,其中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可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
陳躍問︰「十七,你對林金花她們三人所言怎麼看?」
陰十七聞言打起精神來,是了,陶婆婆那邊她見不∼著,那麼她只能努力往別處入手,爭取早日找出真凶。
她道︰「在听到段可死迅之時,她們三人眼中皆有憐惜、同情、悲傷,面上驚訝卻未達眼底,只因那是裝的。」
陳躍回想下,不明道︰「她們三人明明很是驚訝……」
陰十七道︰「事極必反,她們面上的驚訝與肢體的驚訝皆已太過,這反露了嫌疑。」
陳躍問︰「此話怎講?」
這讓她怎麼解釋?
難道又要說感覺麼?
說了,陳躍鐵定對她的言論嗤之以鼻。
陰十七想了下,決定解釋不了便不解釋,她轉到另一個問題︰
「自我們進王府正廳並落座,楊冬兒便四處瞟望,卻獨獨未瞟過王憶中死時所坐的那一把圈椅,甚至連上首方向,她都不敢瞄上一眼,連她後來看林金花與秦雙雙的那兩眼,也是一觸即離,這說明,她忌諱。」
陳躍果然被引了開來,他順著她的話道︰
「這許是她膽子小,死過人的地方總是令人忌諱的。」
陰十七點頭︰「也許吧。」
這時兩碗湯面上桌,她拿了木筷便吃將起來。
倒是陳躍一待小二離桌,他便又問︰
「除了這些,你還瞧出點什麼?」
陰十七一笑︰「暫時看不出其他異樣,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們事先已然知曉段可的死亡,即非凶手,也必有直接或間接的干系。」
說到這,她想起了那夜她潛入王府正廳時看到的那一個背影。
那是誰呢?
會是她們三人中的一個麼?
見陳躍又陷入了沉思,她指了指他的湯面,脆聲道︰
「陳大哥快吃吧,莫涼了!吃完了,我們去找找古老大夫!還有楊冬兒說,那日]她去來福街是去買胭脂水粉去了,我卻總覺得應無這般簡單,我們也去查問查問,看她有無隱瞞。」
陳躍點頭︰「好!」
下午找到了古忠揚,證實了秦雙雙所言非虛。
末了陰十七問︰「古老大夫,那王憶中的不舉之癥應是在您為他診得不育之癥後,方繼而引發的隱疾吧?」
古忠揚模了模灰白的長胡子,外表看起來比五十多歲的實際年歲要年輕得多,他紅光滿面,精神奕奕,想來是養生有道。
他沉默地打量了陰十七有半會,方點頭對她及陳躍道︰
「既然王夫人與兩位姨娘皆告知了你們實情,我也不必再相瞞,王老爺確實是得知自身有不育之癥之後,方得了那不舉的隱疾。」
說到這,古忠揚有幾分挫敗,應是對未能醫好王憶中隱疾而耿耿于懷。
如今王憶中已死,這嚴然成了無法彌補的一樁憾事。
出了王忠揚的醫藥鋪之後,陳躍問陰十七︰
「你怎麼會想到王憶中是後來方……方……」
到底是臉皮薄些,他不舉二字要說出來,還是有些不太自然。
所幸陰十七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看著他未說先紅的臉道︰
「陳大哥,你想啊,這王憶中要一早就有隱疾,那林金花嫁與他的頭一天洞房,她必然就會知曉,哪里還會等會過門三年後,方從古老大夫口中得知?」
陳躍一拍自個腦門,他真是讓不舉二字給繞蠢了!
陰十七笑看著一臉懊惱的陳躍,二人已走在來福街上︰
「陳大哥,你可知曉這來福街上的香脂水粉店在哪兒?」
她這問題正好緩解了陳躍的尷尬,他想了下便回道︰
「這香胭水粉听名兒就是賣女子物什的店鋪,我哪會曉得……」
他遂又想起一事︰「楊冬兒見到段可買安胎藥的那一日,說便是專門到來福街香脂水粉店,你覺得可疑?」
陰十七道︰「可不可疑的,總要查過方知,我們現在是半點線索也不能放過。」
隨之二人邊走邊問路,總算到了香脂水粉店,店主是一個年歲約莫二十五歲上下的婦人,見到二人和顏悅色得一臉笑褶子。
陳躍也直接,開口便表明是來查王憶中被殺一案的,希望店主配合。
店主夫家姓姚,左鄰右舍皆喚婦人為姚夫人。
姚夫人被問及楊冬兒來買胭脂水粉一事,倒是爽快,直接應道,那日楊冬兒的確是特意來買的胭脂。
楊冬兒向來喜愛姚夫人店里的東西,雖遠了點,但每每皆是特意來光顧她的生意。
出了香脂水粉店之後,陳躍看陰十七一路皆在沉思,曉得必是方才姚夫人那里有什麼異樣。
可他想了又想,也未想出什麼道道來。
在他看來,姚夫人自始至終的應答並無問題,正常得很。
忍了一路,二人終于回到了衙門。
陰十七提步便跨入縣衙大門,未有想說點什麼的意向。
陳躍忍不住了︰「十七!」
陰十七止住步伐︰「啊?」
陳躍道︰「十七,你是不是覺得那個姚夫人有何不妥?」
陰十七點頭,並嗯了聲,便要邁開步伐,往捕快吏房走去。
陳躍拉住她問︰「什麼不妥,你倒是說說!」
陰十七這會半離神的狀態方盡數回了魂,見陳躍真是好奇便道︰
「我是覺得那姚夫人說了謊。」
陳躍問︰「什麼謊?」
陰十七示意陳躍放開她的胳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放開了她,她方道︰
「當我問她,楊冬兒除了在她那店里買脂粉以外,可還有托她買別的,陳大哥可還記得她回答我時的模樣麼?」
陳躍道︰「我記得她回答你的答案,說是沒有,至于那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