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十七也沒讓他想太久︰
「那時她回答我的模樣,足以說明她說謊了。
本來楊冬兒若真如她所言那般,二人私交十分深厚,那即便平日楊冬兒真有什麼東西托她代買,其實也符合常理,並不算什麼大事。
可她在回答我的時候,明顯目光閃爍,且很快轉移了話題,這是心虛急于掩飾的表現,我覺得這其中大有問題。
可見,楊冬兒托她所買之物定是平常不太見得光之物。」
陳躍這時腦子也轉得快︰「你說,會不會是大量的曼陀羅粉?」
陰十七贊同道︰「我也有此猜測,但仍需證實。」
陳躍道︰「如若真如此,這楊冬兒的嫌疑可就大了!」
陰十七狀似方想到般︰
「哦對了,我差些忘了說了,段可有身孕一事,林金花三人應<早就知曉,而先前我們到王府時,她們未提及,應是因著段可未死。
她們還知道段可一死,我們便會再找上她們,于是便先商量好了,由楊冬兒狀似露了破綻來引我們提問,她們方好將段可有身孕一事告知我們,從而再帶出王憶中的隱疾。」
陳躍大駭︰「你怎麼知道?」
她怎麼知道?
她是感知了她們神情波動、說話語調、呼吸輕重,及緊盯著她們的面部、肢體各種語言,從而綜合得到的結果。
更多的,則是前世做私家偵探時累積下來的經驗之談。
可這些她無法與陳躍說,她要怎麼解釋給他听,他才不會將她看成怪物?
陰十七好為難,十分為難︰
「我說過……她們的驚訝是裝的,無論是听到我們說段可已死,亦或听楊冬兒提及段可有孕,皆是裝的。」
所幸陳躍未糾結過久,他繼而便道︰
「如若真如你所料,那她們三人的城府可見其深!」
趁著陳躍還陷在消化消息後的沉思當中,陰十七快速溜過儀門,大步往捕快吏房走去。
剛踏入捕快吏房,她便讓滿室的沉重給嚇住了。
林長生抬眼見是陰十七,便招手道︰
「十七啊,陳躍呢?」
陰十七進了吏房,邊看了看在吏房內的幾人,邊回道︰
「在後邊。」
說著,陳躍也踏入了捕快吏房,正想說陰十七怎麼突然走得那般快,也不等等他的話,但一見滿室的沉重,他溜到嘴邊的話便給吞回去了。
他走到林長生跟前︰「林大哥,這是怎麼了?」
問的同時,他還看了看陰十七。
她向他聳聳肩,表示她也是剛到,並不知曉發生什麼事了。
林長生沉聲道︰
「我們查到死者段可有一個青梅竹馬,叫範里,本來二人是定了女圭女圭親的,後來因著段可的父親生了重病而發生了變故。
無論是段家還是範家,皆是務農的平民百姓,那過重的湯藥費實非兩家所能負荷。
段可的母親早亡,又無其他兄弟姐妹,最後為了救治自小相依為命的老父,段可決然與範里解了婚約,成了富商王憶中的外室,段可的老父也因此得已多活了幾年。
後來段可老父終是病逝,範里無意中自臨死的段可老父口中得知實情,知道實情後的他自此愈發憐惜段可,他偷偷在段可家隔壁買了宅院,與段可比鄰而居,段可知道後,也是情深難斷,自此背著王憶中與範里暗渡陳倉。
這樣的偷情足足過了一年有余,也未讓王憶中發覺,直到三個月前,段可懷上範里的孩兒,也不知為何王憶中竟是得知了段可身懷有孕一事,他將段可毒打一頓,直到將段可月復中胎兒生生打落為止!」
林長生接過楊水遞過來的茶水,大口喝將起來。
陳躍驚問︰「這些盡是範里親口所述?」
陰十七也在想,應該是的,不然短短幾個時辰,林長生幾人不可能查得這般詳細。
他們幾人要真有這樣的效率,那也不會將段可身前還有一個小丫寰服侍給查漏了。
豈料林長生放下已空的白瓷茶杯,搖了搖首道︰
「非是範里親口所述,可也差不多了。」
他當下一個示意,身旁的楊水便將一封書信遞了過來。
陰十七伸長脖子去看,見上面寫著——
青天大老爺親啟!
陳躍接過後道︰「這是給大人的?」
林長生點頭︰「大人已然看過,並令我們結案,這……這都第四條人命了!」
陰十七眉心一跳,第四條?
王憶中一條,段可一條,其肚中孩兒算一條,那還有第四條是誰?
陳躍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林大哥,你說這第四條人命是……」
林長生嘆息道︰「便是方才我與你們所說的範里!」
範里在段可家隔壁,自已的家里懸梁自盡身亡。
死前留下一封遺書,便是陳躍此刻手中的這一封。
陳躍驚心過後,忙取出其中書信看將起來。
除了林長生方才與他、陰十七所說的那些,範里還在書信中承認了王憶中乃他所殺,段可亦是被他生生勒死。
唯一不同的是,王憶中被他連刺數十刀時是身不由已,因著那時的王憶中已服用了大量的曼陀羅粉,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而段可卻是自願的!
她痛恨王憶中殺了她月復中孩兒,在協助範里潛入王府殺了王憶中之後,她讓範里親手勒死了她。
隨後,範里將段可的尸身埋于段可家老樹下之後,便回到自已家里寫了遺書,繼而懸梁自殺,緊隨段可而去。
因著王憶中的干系,段可的尸體早些被陰十七發現,而範里的尸身卻到今日方讓上門去查案問案的林長生幾人發現。
他們進去時,範里就吊在他寢屋的正中央。
陳躍看過範里的遺書後,陰十七便將厚厚的書信接了過去,細細地看了起來。
看過之後,她總覺得哪里不對。
似乎一切太過順里成章,又太過容易,這其中應該還有點什麼。
可一時間,她卻想不出什麼疑點來。
這回林長生幾人終于查到了小丫寰。
除了林清去帶曾經侍候過段可的那名小丫寰之外,兩組人已然陸續到齊。
他們都在為即將結案而高興。
範里在遺書中承認了他便是殺害王憶中、段可的凶手,並且畏罪自殺,以死謝罪。
一切都那樣明朗。
現今只余下那名小丫寰來再認一下範里的筆跡,及再確認一些事情。
如無意外,便真如知縣大人所言,可以結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