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探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庇護

作者 ︰ 烏瓏茶

倘若悟品早就曉得那夜無為私會英茵一事,那展顏所說的後一個責罰的緣由便得排除。

可到底悟品是不是早就曉得了英茵在遇害前一晚里與無為相會一事,無論是展顏還是陰十七,在這一刻兩人都還無法確定。

陰十七肩頭被展顏按著,她掙了掙低聲道︰

「展大哥,你、好、重!」

展顏除了右臂整條自陰十七左肩勾過她脖子到她的右肩上按壓著,似乎連半邊的身體也傾向她這邊,她嬌小的身子哪里承受得了他這樣的欺壓!

听著陰十七的抗議,展顏悄無聲息地將身體往自已那邊移了移,撤了一些重量之後,他仍未有想放下擱在陰十七肩頭臂膀的打算。

陰十七瞪眼︰「能放下手麼?」

展顏面向悟品禪房的方向,雙目盯著跪著的無為一瞬不瞬,淡然地答道︰

「不能。」

陰十七咬牙︰「為、什、麼?」

展顏還是淡淡的語氣︰「你有時太過沖動,萬一又忽地跑出去,那我們隱藏在這兒的行跡不就暴露了麼,一暴露……」

展顏終于瞥了眼陰十七,這一眼赤]luo]luo寫著——要是暴露了,那身為大捕頭的他不丟臉死了?

陰十七鼓著雙頰,就像一只青蛙氣鼓鼓的。

但她也未反駁,不是她不想反駁,而是她一沖動起來還真有這個可能,已有前科的陰十七只能將微弱的火氣鼓在肚子里,再死死憋在嘴里。

展顏移回眼後,想著陰十七氣鼓鼓的小模樣,不禁漸漸彎起了嘴角。

陰十七正鼓著氣,賭著氣般不再去看展顏半眼,也未看到展顏嘴邊的淺淺笑意,倘若她微微轉眸看那麼一眼,她大概除了詫異之外,還得更鼓漲了嘴巴。

無為在悟品禪房前已跪了足足有三刻鐘,陰十七看時辰,離子時尚離不過兩刻鐘的時間,可見無為絲毫未有起身回自已禪房的念頭,也未見悟品開門一觀長跪不起的無為。

陰十七開始有點浮燥︰「子時就快到了,無為卻還跪著,悟品大師也不開門,展大哥,這可怎麼辦才好?」

展顏道︰「莫急,就算今夜沒機會找無為單獨談談,明日也是可以的。」

陰十七听後未再說什麼,其實兩人想立刻找無為談談,只要即刻現身上前便可以了。

然她與展顏更想看看這無為能跪到什麼時候,悟品到底會不會給無為開門,並說些什麼。

就在展顏話落的下一刻,悟品禪房右邊隔壁的禪房打開了門,走出一個和尚,那和尚走到無為身側,雙手合十道︰

「無為師弟何苦這般執著?師父即令即廣喚我前來暫替你的職務,那麼你便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吧!」

無為連眼都未眨一下道︰「無減師兄不必再勸我,一切皆是無為的錯,師父便是永撤了我隨侍左右的資格,無為也是無怨,只是無為必須求得師父的原諒,否則無為心下難安,便是長跪師父門前不起,無為也是甘之如飴!」

原來是無字輩的弟子,法號無減。

陰十七看著無減的面容一會,突然覺得有點眼熟,似是她之前在哪里曾經見到過,可在哪兒呢?

這時同侍在悟品左右的即字輩弟子即廣走進悟品禪院,走到無減面前道,禪房被褥早已是備好鋪好,夜色已深,請無減入內歇息了吧。

即廣也非未勸過無為,見無為在悟品門前跪下的那一刻,他便開口勸過。

然無為脾性除了火爆,還特別倔,特別是有關悟品的事情,無為向來是堅持到底, 得像一頭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牛,任即廣怎麼說怎麼勸,無為就是不為所動,堅持一定要跪求到悟品的原諒。

即廣不再言後便受了悟品緊閉禪房前之命,前往監院院瞧瞧無為鬧出來的動靜後續結果。

無減臨進右邊禪房之際,想了又想還是重走回無為跟前,嘆著氣說道︰

「無為師弟,此次鬧的動靜實在是你太過了,好在悟明師叔與我們師父向來私交篤定,這才讓悟明師叔對你網開一面,還在亦樂師叔祖面前為你說盡好話,做盡保證,否則就以你今夜忽然鬧起來的那一場形同欺師滅祖的大動靜,亦樂師叔祖便能通稟了僧值院執事亦通師叔祖,讓亦通師叔祖狠狠地發落于你!

若是事情再鬧大一些,傳到後堂院里的玄眾班首耳里……無為師弟,你到底還想不想在千光寺中修行?」

僧值僧法號亦通,是僧值院執事,屬寺中八大執事之一,專門協助後堂院班首,作全寺戒律監察,招待獎功罰過,相當于紀律檢查官。

倘若無為沖入悟明禪房中打罵一事被亦通曉得,繼而讓玄眾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無為便是有當事人悟明與監院院執事亦樂護著,那也是被趕出千光寺的下場!

無為听著無減的話,他心中明白無減所言句句是真,字字是切,無減是真的關心他才會與他說這一番話,他終于轉動了一直盯著悟品禪房房門的雙眼看向無減道︰

「無減師兄所言,無為心中明白,可錯已犯下,即便師父與亦樂師叔祖將我交給亦通師叔祖,無為也是無怨,這是無為該得的懲罰,無為自當領受!」

無減看著到此刻雖話說錯了,但其實仍未有半點悔意的無為,他不禁氣得無言︰

「你……」

即廣在旁道︰「即真師兄方才在亦樂執事禪房外與即廣說道,亦樂執事下令整個監院院不許再提今夜鬧出的動靜,誰敢再提上半個字,誰便得受亦樂執事的嚴懲。」

無為與無減兩人是初次听到這個。

無為一臉震驚,無減則是驚後便是喜。

無減先前會那般告戒無為,是真心不想無為往後再重蹈覆輒,此刻得知無為能得亦樂、悟明、悟品三人的全心全力庇護,他是高興壞了!

而無為原來以為他被悟品撤了隨侍的資格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還會有僧值院,甚至後堂院的懲處,卻未料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無減看著一臉消化未完的無為,力鎮下面上的喜色之後語重心長道︰

「定是師父拜托的悟明師叔,後是悟明師叔親自到亦樂師祖禪房為你求的情,亦樂師叔祖也是有心要保你,這才下了這樣的通令,無為師弟,你能躲過此次嚴懲,還望你往後好好克制你的脾性,不要再做出令師父、亦樂師叔祖、悟明師叔失望的事情來!」

即廣接下來也證實了事實與無減所言不差,確實是悟品開口拜求的悟明,悟明方親自上亦樂禪房一趟求情。

無減說後便不再多言,與即廣進了右邊禪房,閉門歇息,只余下無為一人仍孤身跪在悟品禪房門前,想起他與悟品臨出悟明禪院時,悟品讓他在院門外稍等自已卻重回悟明禪院,一會兒方出來與他同行出監院院。

無為想通了悟品為何會單獨折返回悟明禪院的其中關節後,滿心滿眼的五味雜陳。

隱藏在院中牆角花圃中的展顏、陰十七兩人也將無為、無減、即廣三人的話盡數听入耳里,兩人對看一眼,俱都覺得悟品對無為真的不是一般的師徒之情。

陰十七低聲道︰「想必執客院的執事亦難大師應是不曉得今夜無為鬧出來的大動靜。」

展顏道︰「倘若監院院刻意封鎖消息,當事人又閉口不提,確實不會有更多的人知曉。」

陰十七奇怪道︰「除了監院院里的和尚,我與你也是曉得今夜無為所鬧動靜的,怎麼不見有人來拜托我們不要多言?」

展顏有點鄙視地瞧了眼陰十七。

陰十七被鄙視得莫名奇妙。

展顏道︰「我們在這里蹲著,棋院客廂里並未有我們的人在,就算有誰連夜去找我們,必定也是撲了個空,你如何听得到拜托之言?」

陰十七輕啊了一聲,呵笑道︰

「也對,即便有誰連夜去找我們,敲我們的客廂見無人應門之後,必定以為我們俱都歇下了,那自然也就會離開……」

陰十七郁悶了,為什麼她覺得自被展顏臂膀這樣搭著肩之後,她的智商有直線下降的趨勢,簡直堪憂啊!

見無為一副大有跪到天亮的架勢,陰十七提議道︰

「展大哥,這子時快到了,要不我們明日再找無為好好談一談?」

展顏也覺得一時半會無為不會回自已禪房,那兩人便沒有悄無聲息與無為一談的機會,為了不令悟品、無為心生疑慮,兩人也不能使行強制手段讓無為安靜地隨兩人進禪房一談,不然的話,他倒是可以迅速上前點了無為的穴道,令無為不出任何聲響,便隨著兩人進左邊禪房里。

左思右慮之下,展顏點頭同意了陰十七的提議。

再次翻牆離開悟品禪院,再穿廊過院,翻過大院院門邊上的院牆,兩人如來時般靜悄悄出了執客院。

兩人沒有回客院客廂,而是直接到了千光寺大門。

千光寺大門早已緊鎖,寺大門兩邊的寺牆也非是院牆那可比的,足足是高了兩倍,所幸兩人是在寺里要到寺外,展顏只趁著守寺門的和尚一個不備出其不意地點了其睡穴,然後與陰十七兩人開了寺大門。

到了寺大門外英茵身死之地,陰十七四下望無人之後,便開始滴心血引亡語,展顏則站在她身側守著,同時也保持著警戒。

看完英茵的亡語之後,陰十七如常向前雙膝跪下,只是被早有所準備的展顏接住抱在懷里,未因重重跪下而又跪得青腫淤青。

這一回陰十七緩過氣來的時間又縮短了一些,相較于上回需一刻多鐘來恢復體力,這回她只用了一刻鐘。

展顏問道︰「英小姐的亡語說了些什麼?」

陰十七在展顏懷里站直身子道︰「亡語說——怎麼是你?」

短短的四個字,卻足以說明凶手曾被英茵看到臉,且被英茵認出來是誰,而正好凶手也是英茵所認識的人。

展顏思忖一會道︰「看來凶手就在千光寺中的嫌疑越來越大了!」

是的,寺中和尚的嫌疑越來越大了。

能讓英茵認得的人除了英茵的家人、左鄰右里、親戚好友之外,那便只有她客居千光寺時所識得的和尚!

而倨展顏在陰十七、花自來去桫林縣瓏門客棧時,對千光寺中可疑人物的排查,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在白蘭芷遇害時兩日間的香客排查,其實並無白蘭芷、英茵所識得的人。

白蘭芷是獨身到千光寺,英茵則多帶了一個丫寰小芝,除此之外,再無兩人識得的人到寺里來過、停留過。

看完亡語後,兩人未再在千光寺大門外停留,回到千光寺里閂好大門門閂之後,兩人便悄聲回到棋院客廂。

棋院原本五間客廂里有香客住著,除卻遇害的白蘭芷,還有四間住著香客,書院也有三間客廂住著香客,後來經展顏排查,皆未發現所住香客的嫌疑,並無理由再扣著香客不讓出寺的道理。

于是有個別非留在寺中不可的香客繼續留下之外,已走了大半。

後來英茵再遇害,尚因著不得已的緣由而彌留在客院的香客便一下子走光了。

畢竟緣由再不得已,倘若丟了性命,一切皆是枉然。

展顏留在千光寺查案子期間便在棋院的列廂房住著,因為這個客廂離第一個死者白蘭芷所住的陣廂房是第二近的。

而當時令展顏不得不選第二近的列廂房,是因著第一近的如廂房住著一對母女,後來那對母女在展顏排查無嫌疑之後,便也急匆匆離開了千光寺。

到陰十七與花自來自桫林縣回來,花自來未過過夜便又回了桫林縣排查趙掌櫃身邊的人去了,陰十七則在離第一個案發現場第一近的如廂房住了下來。

到了棋院之後,展顏並未回到列廂房去歇息,而是隨著陰十七到了如廂房,兩人在廂內桌邊坐了下來,繼續討論著案情。

陰十七為兩人倒了兩杯茶水,喝一口後問道︰

「展大哥,你不是說在英小姐遇害的前一日里,英小姐家中有人稍過信來麼?」

→_→謝謝萃玉的投票及評論支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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