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與裘風二人緩步走在山間的小道上,由于是初春,所以周圍的草木仍舊顯得有些蕭索。木清這次讓茱萸易容成自己的模樣,駐守宸芷宮,而自己則偷偷潛出宮外,為的就是在沈蓁和粱曦離開京城之前,最後看她們一眼。如今心願已經達成,為了安全起見,木清也不便多做停留,急著要回宮里去。
不過在回宮之前,還有一件事情她需要交代裘風,便是關于那副一直縈繞在她心頭的畫中畫!她沉聲問道︰「可有收到茱萸交給你的畫?」
「收到了,我也看過那畫兒了。」裘風此刻心緒已經恢復了平靜,如往常一般隨意不羈地說道,「沒想到都過了那麼久,你還能清楚地記得當時畫得什麼,還能照搬不動地再畫出第二幅出來,看來你又能成功騙過那二愣子粱胤桓一回了。」
根據當日木清與裘風的計劃,木清會再畫出第二幅與原本的茶花畫一模一樣的畫作出來,然後趁著粱胤桓離開京城,前往南方的時候,裘風便帶著這幅‘贗品’偷偷潛入瑞王府,把那幅畫中畫神不知鬼不覺地給換出來。
木清謹慎地提醒道︰「粱胤桓雖然現在不在府中,不過瑞王府仍舊守衛森嚴,你晚上行動的時候還是要小心些。」
裘風傲慢地哼了一聲,斬釘截鐵地說道︰「放心吧!裘大官人我的輕功你還不相信?連偌大的皇宮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況區區一個瑞王府?再說了,粱胤桓身邊的人功夫都不咋地,唯一拿得出手的武晟這次也陪同粱胤桓一起去南方了。別說是晚上了,就連光天化日之下我也照樣能如入無人之境!」
裘風雖然說得傲慢,不過倒也不算夸大其詞,木清還是相信裘風能順利辦成此事的。于是,木清也不再多說什麼,只簡單地補充了一句︰「到手後,你就立刻把畫給我,萬萬不得耽擱。」
商量完盜畫的細節後,木清又囑咐了幾句才匆匆回往宮內。
當日夜里裘風便偷偷溜進了瑞王府,由于瑞王粱胤桓前往南方負責修建堤壩的統籌和監督工作,所以整個瑞王府顯得有些空空蕩蕩的,連守衛也松懈不少。裘風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在粱胤桓的書房里找到了木清的那副畫中畫,他小心翼翼地把兩幅畫做了調換,並將新掛上去的畫努力調整到與原來一模一樣的位置,防止被人發現。待一切妥當之後,裘風滿意地拿著換回來的畫瞬間消失在瑞王府的夜色之中——
夜涼如水,紅燭殘淚,銀白色的月光勾勒出窗外的枝葉剪影,密密麻麻揭露著四季輪轉的面貌。木清定定站在窗口,焦急地等待著裘風的音信,雖然面上仍保持著一副淡然的模樣,可是緊緊抓著衣袖的手指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情緒。
好在裘風並沒有叫木清失望,不一會兒茱萸就進來通報,說裘風已經得手了。
木清懸著的心這時才算是放了下來,看著疾步走入屋內的裘風,問道︰「怎麼樣了?」
裘風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卷軸,不以為意地說道︰「都說了,區區一個瑞王府對裘大官人我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我才花了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就把畫給偷了出來!瑞王府的守衛果然只是擺設,下回我見了梁胤昊可得好好提醒提醒他。」
「我知道你裘幫主的輕功舉世無雙,可也不是這麼個瑟法吧?」木清無奈笑道,「你趕緊把畫給我!若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話,還是應該盡快銷毀的好!」
「吶!」裘風不耐放地將手中的畫卷遞給木清,心中暗忖木清實在是太過杯弓蛇影,道,「還能有什麼問題啊?我可是親手把畫從粱胤桓的書房里偷出來的,期間也沒有人發現我,你別那麼緊張嘛!」
可木清卻沒有理會裘風的抱怨,而是兀自將卷軸緩緩打開,仔細端詳著畫作。
裘風也是那木清沒有辦法,只能默默站在一旁,可不一會兒只見木清臉色驟變,緊蹙的眉頭幾乎就快擰到一起了一般。裘風起初還以為她是因為舍不得銷毀這副畫,所以才會如此愁眉苦臉,可是他沒想到木清卻冷冷說道︰「不對!這不是我畫的那幅畫!」
裘風渾身一震,趕忙靠近木清身旁,詫異道︰「不對?!怎麼可能?我看這明明就是當時掛在煙雨樓里的那幅畫啊!」
「不,雖然兩幅畫極為相似,當時手筆時的弧度卻是略有偏差,以我現在手腕的力度使畫不出這樣的收尾的。」木清沉沉道,深邃的雙眸顯得幽黑無底,「這幅畫的作畫人是刻意模仿了我的畫風和筆法,且模仿得極像,乍一眼看上去很難讓人分辨出來。你沒能發現也實屬正常。」
「故意模仿你的畫風和筆跡?誰會那麼做呢?」裘風困惑地問道,隨即眼中劃過一道懼色,「難道是…粱胤桓?!」
木清沉沉一嘆,疲憊地點點頭,道︰「也只有他了。」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裘風問道。
木清苦笑道︰「還能是為什麼?他一定已經發現了畫中畫的秘密,所以才故意重新臨摹了一副掛在書房里,就是等著咱們上當。」
「如果他早就發現了那幅畫的秘密,為何不直接找我們對峙,還要大費周章地搞這麼一出?」裘風復又問道。
「很簡單,就是他不確定。他怕這幅畫真是你和桃蕪從路邊買的,所以才故意設立個局等我們上鉤,一旦我們真的去偷畫了,那就是不打自招,到時想推也推不掉。」
裘風恍然大悟,難怪他瑞王府的守衛如此松懈,他起初還覺得奇怪呢,現在想來全是那粱胤桓早就吩咐好的。裘風心中懊惱︰沒想到這一向是個二愣子的粱胤桓,這次居然給他擺了這麼一道,莫非還真是學聰明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