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芷宮內,裘風再次前來與木清商議事宜。
「听說堤壩重建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相信粱胤桓不日就要準備回京復命了,你到底有沒有想到解決那幅畫的法子?」裘風自顧自地開口,語調悠閑,一下接著一下地將手里的折扇搖得無比優雅,那被微風拂過的發絲微微飄起,襯著他那一塵不染的白衣,更顯出了一絲別樣的飄逸。
「初步想到了一個,但是有些細節還需要仔細推敲,畢竟現在的瑞王已經不是那好唬弄的主了。」木清垂眸道。
「嗯。」裘風贊同地點點頭,道,「我和桃蕪會靜候你的消息,早作準備。」
木清驟然抬頭,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不過在這件事之前,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更是迫在眉睫,需要咱們立刻籌備解決。」
裘風劍眉微微一抬,神色凝重地說道︰「怎麼了?可那霍培安安分不住了,又想著整些什麼ど蛾子了?」
木清依舊保持著波瀾不驚的神情,本就漠然的聲音更是平添了一縷冰寒,她答道︰「不錯!今日童淵告訴我,霍培安現在正想著法子,趁粱胤桓回京經過山路的途中,伺機下手,暗殺瑞王。」
裘風有一瞬的驚訝,不過他立刻就消化了這個消息,冷哼道︰「哼!那個老奸巨猾心腸狠毒的老頭能想出這種陰損的招數,我倒也不意外。若是他能眼睜睜看著瑞王順利完成使命,回京復命,而干瞪著眼什麼都不作,那才叫奇怪呢!」
木清聲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唇里慢慢吐出一個又一個的字,旋即深邃無底的眸子深處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在微爍。「好在現在我們在暗,霍培安在明,瑞王的處境還不算太被動。」
裘風冷冷問道︰「那你準備怎麼辦?要我想辦法通知粱胤桓,讓他臨時改變線路?」
「嗯,改當然得改,只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改,讓要霍培安察覺不出來!」
裘風邪魅一笑,道︰「我明白該怎麼做了,這就去豐富幫中的手下著手準備此事。」——
洮州附近有一個地處偏遠的縣城里,正值正午時分,小飯館中賓客滿座,魚龍混雜,熙熙攘攘的吵雜聲響遍整個大堂。
「誒誒誒!你們听說了嗎?瑞王奉旨回京,不料途徑洮州的時候遭遇山體滑坡,不僅是瑞王還有一群隨行人員全數被埋,至今音訊全無啊!」
「有這等事?好好的怎麼會滑坡?這幾日也沒下雨啊?」
「哎,這瑞王當年被趕出京城前往封地,後來機緣巧合回到京中,那國庫清空案辦的那叫一個大快人心,現在又把南方的洪澇治得妥妥當當,熬了那麼多年總算是熬出了頭,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事!上天真是不公啊!」
一位中年男子饒有深意地說道︰「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為也很難說啊!」
男子詫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們想想,如今朝中除了霍相獨領風騷之外,其他官員都是不是懦弱無能,就是敢怒不敢言。霍相在朝中獨大了那麼多年,突然間回來了個瑞親王與自己爭寵,怎麼能不叫霍相忌憚?」
男子听聞臉上露出警惕地神色,謹小慎微地說道︰「這話可不能胡說啊!」
中年男子確是不在意地說道︰「怕什麼?天高皇帝遠的,誰會來管咱們?」
「不過我也听到些風聲,說這次瑞王前往負責南方重建堤壩一事,就是因為這個案子本來是霍相負責的,沒想到那霍培安太貪心,撈了太多,一個不小心就給攪黃了,所以皇上無奈之下才拍瑞王去了南方。你想想啊,霍相自己沒辦成的事兒,卻叫瑞王辦得風生水起的,且不論皇上日後會不會怪罪霍培安,就是現在那霍相也咽不下這口氣啊!」
「難怪霍相急紅了眼,等不到瑞王進京就下手了…」
此時瑞王粱胤桓與武晟二人正坐在飯館內,听著一旁的食客們你一言我一語談論著時下最炙手可熱的八卦。
三日前,粱胤桓得到裘風傳來消息,霍培安派人在洮州附近埋伏。洮州地勢低窪又被群山環繞,所以一旦護送親王的隊伍走上山路,霍培安的人就會下手,並制造出山體滑坡的假象,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解決」掉。
靈山幫洞悉了霍培安的詭計後,便立即通知粱胤桓與武晟,好讓他們及早做出防備,並且還安排了靈山幫的幫眾起到掩人耳目,調虎離山的作用。所以,在大部隊進入洮州的時候,粱胤桓與武晟其實已經偷偷離開了隊伍。
霍培安的人怎麼都不會想到,他們的目標早已調了包,如今掩埋在泥石下的尸體不過是幾具假人罷了。
武晟坐在粱胤桓身旁,自然也听到方才的那些閑言碎語,他嘖嘖感嘆道︰「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會傳得那麼快!看來上天還是有眼的,多行不義必自斃。」
粱胤桓垂眸輕呷了口茶水,嘴角的笑意看似雲淡風輕,卻饒有深意地說道︰「自然是不可能。」
武晟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壓低了聲音問道︰「主子您的意思是…這是人為的?是有人刻意把詳細散播出去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件事情應該也是出自靈山幫之手。他們故意把消息傳出去,大家以訛傳訛,消息自然就會傳到皇帝的耳朵里,從而給霍培安按上個大大的屎盆子!」粱胤桓依舊若無其事地喝著茶,淡泊的口氣好似正說著一件極為平常的事。「靈山幫的手段和心機果然不能小覷啊!」
武晟又擔憂地問道︰「梁山幫雖然散播了消息出去,可是皇上會相信嗎?」。
粱胤桓冷冷一笑,嘴角的弧度似乎不帶任何情感,他看似不經意地道︰「你知道古往今來的帝王們都有一個什麼共同點嗎?」。
武晟皺眉想了想,搖頭道︰「不知道。」
「哼!」粱胤桓倏地冷笑一身,用茶杯輕輕敲擊著桌面,低聲道︰「是多疑!」
武晟這才恍然大悟,「所以靈山幫把這件事鬧大,並非是為了坐實霍培安買凶殺人的罪名,而是要加深皇帝與霍培安之間的嫌隙?」
「不錯,梁胤昊其實早就已經開始忌憚了,靈山幫不過是再推波助瀾一把罷了。」粱胤桓微微一笑,眸中忽而籠上一層陰郁的狠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