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她們三個出來,里頭那些土舍商議了很久,過了一個時辰終于同意了月華這個法子,月華她們三個都吁了一口氣,正當她們準備去告知外頭鬧事兒宮女的時候丁夫人突然來了。
丁夫人輕車簡從,只帶了兩個嬤嬤,身後跟著嚴婆,嚴婆還是伶俐精明的樣子,月華這才見到丁夫人。
寧夫人相貌平常,听聞丁夫人的故事月華覺得丁夫人的故事一直覺得丁夫人肯定是那種相貌嬌美,宛轉流魅,伶牙俐齒,八面玲瓏的人。
當月華見到本人的時候月華大失所望,這個丁夫人長相跟寧夫人一樣稀松平常。
她長著一張大大的鵝蛋臉,五官長得很開,癟癟的小嘴巴,塌鼻子,內雙眼,整張臉都很平很柔和,這種長相年輕時也不是美人兒,何況上了年紀。
她似乎保養的也不好,即使敷上一層薄薄的粉也依舊能看見鼻子上的斑還有眼角的皺紋以及腰間的贅肉,整個就是一個年老色衰的中年婦人,唯一可取之處是她眉眼柔和,嘴角帶笑,端莊溫柔,看著十分面善,容易親近,典型的賢妻良母的長相。她穿衣也很樸素,上衣和下裳都是半舊的,她身上也幾乎戴什麼頭上只帶了個挽發用的玉簪,抬手的時候露出一個金瓖玉的戒指和一對翡翠鐲子,就什麼也沒戴了。
與寧夫人指點江山,能說會道,氣勢咄咄逼不同,她說話聲音很小,細聲細氣的,給屋里的每個人都問好又寧夫人跟前去態度十分恭敬行了個禮︰「姐姐好久不見,給您問安了,上回端午老太太還惦記你想請你去過節,我打發人去請您,您貴人事忙,平日里不敢勞你大駕,這過節……也沒來,老太太為這事兒念叨了幾天總說‘端午少了個人就感覺少了點兒什麼似的,您看老太太也惦記你’爺們兒嘴上不說,到底是多年夫妻心里也念叨你,我在他旁邊也看見了,爺們兒屋里又新納了個妹子,那幾個妹子都沒見過你呢。
我知道您操勞軍中的事情,不過到底是做大婦的,家里的事兒您不肯操心倒罷了,橫豎我還年輕,能動!這總不來……」尤其是一句做‘大婦’的一說出來顯得自己很謙卑,爺們兒也想你顯得自己多麼大度!她只操心家里的事兒顯得自己多像個賢妻良母!一句一句老太太顯得自己多麼孝順,這人真是跟蛇一樣平日里就趴地上,一張口就吐一口毒牙,看似為你好,句句揭短。
月華听聞寧夫人的故事確實很欣賞她的硬氣,剛剛跟寧夫人談話她也不是個心機深沉,心思歹毒的人,她很正直,不藏私心,人很直白,有事兒說事兒,當場發火兒,事後不記仇,直截了當,不是個很難相處的人。雖然驕傲不喜歡人說她不是,但是是自己的錯兒自己認,不含糊!立刻就給擺正過來!她雖然考慮不周全但是反應很快,月華提出這法子,法子可行,立刻動手處理,思維很敏捷,條理清楚,說話做事透著一股子雷厲風行的干練勁兒。這人也許不太圓滑,不能平衡多方利益,但是干活兒沒的說,人品沒的說。這樣的性子也難怪能在軍里混得風生水起。
但是從綱常來說,寧夫人不侍奉丈夫,孝順翁姑確有自己不當的地方,不過這年頭能把事兒做到極致,把人做到完美也是神人了!
寧夫人從鼻子里哼出一口氣,一雙眼楮正眼也不瞧她︰「勞煩您惦記,你也替我帶話兒給老太太,得空兒就去就瞧瞧她。」說完就端茶喝再也不搭理人家,說這話一點兒誠意都沒有,明眼人都知道她不會去瞧的,這還不如旁邊笑著問丁夫人好的陳婆圓滑。
寧夫人這態度她也不生氣,自己找地方坐下,安靜的吃茶,笑著听眾人說話,說不出溫柔。
月華覺得若論長相和做派寧夫人和丁夫人得掉個個兒,丁夫人才是那個被趕出府只得入軍營的糟糠,而寧夫人才是那個帶著兒子進門的強勢表妹。
丁夫人這種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憨面刁,這種人才是最難對付的,心眼兒海多了面上不聲不響,暗里一把刀。以寧夫人這脾氣這心眼兒確實斗不過。
最後還是陳婆看不過去,用手推了推寧夫人,寧夫人這才不情不願的說︰「你一天事兒也多,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其實我來確實是有事兒,遠兒雖不是我親生的,我平日也念著他,老太太也惦記著,他受了傷我心里放不下來軍營瞧他,正好看見一個姑娘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躲著哭,我看著不落忍,問了幾句。她同我說了被打的經過。
宮女也是爹生娘養的不能說配人就拿去配人,還是配這樣的歹人,想來也是可憐的。
那宮女也個性烈的,尋了個麻繩就要上吊,好歹被我攔下來了,姐姐素來英明仁善怎麼就把這姑娘隨便就配了人,想是姐姐事兒多,一下子沒顧及到也是有的,我心里擔心也惦記著這事兒,听聞有宮女鬧事兒,怕姐姐受委屈,來瞧瞧。
我雖然在家里操勞家務,沒什麼主意,幫不到什麼,到底兒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來替你出出主意想想法子,二則我也知道姐姐人手不夠,我手上還有幾個辦事兒不錯的嬤嬤供姐姐驅使。
我知道姐姐對我有成見,不大能用我的人,你若願意我幫忙我就叫她們來,不願意我也摻和,只這宮女的事兒我知道了,老太太也知道了,你知道老太太是個念佛的人,仁慈不過,最見不得這種事兒,她知道了,定然要問我,這事兒辦不好她老人家那兒我不好交代。」
寧夫人瞧了一眼寧遠,寧遠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被自個兒媽發現跟仇家來往,這事兒被自個兒的媽知道,想想都害怕。
「這事兒我辦事兒不當,我自個兒也先認個錯兒,我與你的事兒,我不稀罕拿在這兒說,你也別總牽三帶四的總提起,沒意思,你要真想來軍中幫忙,我也樂意,別把老太太拉出來,一句句拿槍帶棒的做給誰看呢。」寧夫人才懶得理會丁夫人的話,直截了當一點兒顏面都不給。
月華覺得這位寧夫人忒直白了些,這些話都能說出口,這一句話一說人家都認為那個給人臉色,說話刻薄的是你。
「我的話讓姐姐誤會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只知道操持家務,侍奉翁姑,我也不做這呂洞賓了。」丁夫人臉色有點兒難看,不過月華覺得她心里肯定笑出來了。
丁夫人就把月華之前想的那個法子說出來了,丁夫人垂眉凝思片刻︰「能解決自然是好的,想這個法子的人是個謹慎人,方方面面都顧慮得到,不知道是哪一位,也讓我瞧瞧。」
寧夫人得意地笑道︰「這法子誰想的,你不必知道,橫豎是我跟前兒的,跟你無關……」
丁夫人一下子被噎住了……
月華心里吁了一口氣。
「我瞅著這法子好是好,有一點兒不好,這配出去的宮女人數少了,分到營里的也少了,對幾位將官恐怕有損,本來分到了卻沒了,幾個土舍怎麼向底下人交代!?」
月華心里有隱憂,這丁夫人許諾了柳兒,柳兒替她賣命,她也可能許諾了些什麼給在座的幾個土舍,萬一她買通了土舍替她說話……
牽扯到利益的事兒,得失才是最重要的,對錯根本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