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模了模月華的肚子,立刻就找到了月華的腰帶,沿著腰帶模來模去,又模到了月華的荷包,他把荷包抓在手里,不停地扯,想把它扯下來,小孩子的手勁兒能有多大!扯了半天。怎麼扯也扯不下來。可是木頭就是不松手,不停地扯來扯去。
最後紅鸞看不過去了,親自過來企圖把木頭抱走,兩只手剛擱在孩子的腋窩下就被孩子一手給揮離開,轉過頭去嘴巴一抿,眉頭一皺,看了一眼母親似乎在說︰「你讓開!」然後又轉過頭來繼續扯。
紅鸞皺了皺眉頭︰「他就是這樣!傻乎乎的。」
「脾氣倔罷了,哪兒傻了,就你說他傻。」
「倔得跟驢子似的可不就是傻麼!」紅鸞半開玩笑的笑道。
月華被他的執著勁兒逗樂了,盯著他看他怎麼弄,小孩子執著起來是真執著,扯了半天荷包發現扯不下來又開始扯腰帶!扯了兩下腰帶發現也扯不下來,又繼續扯荷包,眉毛皺著,嘴巴抿著,一雙小眼盯著荷包,大有扯不下來就沒完的趨勢。
最後還是月華看不下去了,笑著伸手去把荷包解下來,月華的手剛剛觸到荷包的帶子,就被小孩子的手給揮開,小孩子看也不看月華一眼,揮開了她的手繼續扯。
……
「還不要人幫忙!」
「他就是這樣。」
小孩子坐在月華的身上不下來,紅鸞也不管孩子高不高興了,也不管孩子會不會哭,雙手放在孩子腋下一提就把孩子提走了,小孩子被母親夾著胳膊拎走,雙手雙腳孩子啊不停的撲騰,張著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來來來,給你給你。」說著月華伸手把荷包解下來讓栗子遞過去。
小孩子把荷包也不鬧騰了,把荷包抱在手里咯咯的笑。
紅鸞很小心的捏了捏荷包。
「放心吧!里頭沒別的東西,里頭是一小包松子,她們怕我躺在床上無聊,特地給我裝了一包,沒事的時候吃著玩,沒去掉殼兒,自己別讓他放在嘴里就成。」月華笑道。
「唉!有個娘在身邊就是好,我坐月子的時候誰惦記著我啊!那幾個下人,我沒吩咐她們做什麼她們都不記得做,全都得靠我自己模索著來,每天手忙腳亂的,孩子一有點兒什麼不好就急的模不著頭腦,還得自己去問人。以前隔壁的天天被婆婆欺負得哭,我那會子還慶幸我多好沒個婆婆約束,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我娘也不知道我從宮里出來了,否則依著我爹的個性不在我身上扒層皮我能有安生日子過!現在才知道人家也有人家的好處,起碼有個人照應著。」紅鸞頓了頓又笑道︰「不過羨慕人家有人照應是羨慕,讓我多個婆婆或者多個娘,我還寧願像現在這樣。可不是各家的娘都跟你娘似的,跟伺候什麼似的伺候你!」
月華笑笑︰「你……」
紅鸞笑道︰「我這麼說別不樂意,得了便宜還賣乖。」成了親的女人都一樣,平日里沒什麼事情除了東家長李家短就是東家長李家短,再要麼就是男人孩子家,月華不喜歡出去交際也是因為不太喜歡跟人討論這個。
「得了便宜當然要賣乖啊!」
「我剛剛沒撕了你的嘴,現在可不一定能饒過你。」
「你饒了我吧!」
「不像你啊!這麼快就認輸!」
「我躺在床上動不得,怎麼都比不得你,不認輸還能怎麼著!?」
「算你識相。」紅鸞笑道。
小孩子玩著玩著荷包,不知道怎麼就找到了荷包的抽拉繩,一把拉開,從里頭掏出一把松子來,小孩子手不穩,立刻撒了一地,紅鸞連忙把孩子手里的松子給搶過來,把荷包也拿過來,里頭的松子倒出來交給女乃媽子。
紅鸞忙完了忽然說道︰「我有時候覺得你運氣好,有福氣,但是你的福氣是人家羨慕不來的。」那天她在產床上差點兒死過去,後來許飛趕了回來,她生產的時候就月華大著肚子帶著寧碧雲過去張羅了,她又不是笨的怎麼可能猜不出是月華。
紅鸞試探月華,可是月華不否認也不承認,知道她不想被人知道,故意把話題岔過去,給她全面子!對于月華的這種做法,紅鸞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即有感激,也有被窺探心事的難堪,還有釋然……還有別的不知名的情緒……總之五味雜瓶……
月華才多大年紀!心思這麼深沉,把她看的透透的!
其實紅鸞現在想起來,那會子剛來邊關的時候,月華長得很漂亮,在人群中很亮眼,紅鸞難得踫到個容貌跟她比肩的,很是關注月華。
月華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很溫和,不怎麼愛說話,跟人說話斯斯文文,彬彬有禮,待人接物太過客氣,反而自帶一種冷漠的氣場,再加上她本身不愛主動說話,所以剛來的時候總是獨來獨往的。人也許不喜歡嘴巴過分討厭的,可是更不喜歡和和氣氣卻冷淡的,總覺得她似乎更難相處,更加沒人跟她一塊兒處。
那會兒紅鸞就覺得這位御書房的宮女其實有點兒意思。
因為柳兒和寧夫人的事情,兩人熟悉起來,她發現月華其實不是故意要獨來獨往,客客氣氣的,只不過她很安靜,平時埋頭做自己的事情,跟不熟悉的人說話很防備,與其說客客氣氣不如說小心翼翼,有些拘謹罷了。
都是半大的姑娘,姑娘家的心思多,彼此熟了兩人開始互道心事,紅鸞覺得月華嚴肅拘謹的外表下其實內心很也跟一般的姑娘沒什麼兩樣,大概是因為在宮里只知道埋頭干活的原因,她在有些地方傻傻的還蠻可愛的!有心眼但是沒什麼心機,待人很好,很懂得照顧人,是個不錯的姑娘。
這些也就罷了,讓紅鸞佩服的還是她安靜背後的沉穩和聰慧,剛開始她嫁給何珩的時候,那會兒羨慕妒忌恨的人很多,她幾乎活在口水里,當時很多人見不得她好要在背後搞她的鬼!可是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辦法,慢慢地以十分潤物細無聲的方式走出了人們的視線,如今一年多過去了,她幾乎消失在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中,沒有什麼人因為她嫁得好故意說酸話或者使什麼小手段去讓她難堪。
她很少露面,偶爾出現的時候溫溫溫和和,做到不被人欺負卻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忍讓和謙遜,看起來少了幾分剛來邊關的拘謹,多了幾分從容,從不刻意做彰顯身份的事情,卻有她五品官員太太該有的雍容。
一個人能對付人家害她污蔑她是本事,但是一個人明明很幸運得讓人妒忌,很多小心眼的要算計她,但是月華就能做到讓人家沒法下手。
如今,也許別人從宮女搖身一變變成了五品夫人她會吃味兒,但是月華這樣她覺得理所當然。
如果月華知道紅鸞想的,她一定會說,其實也不盡然,她之所以能夠在宮女圈子當傳說,完全是因為身份差距,如果你只高人家一截兒,人家伸手能夠得著,自然能下手,如果你比人家站得高太多,伸手都夠不著,人家想打你都打不到!月華就算混得好,人家盯著她又不能盯出金子來,干嘛非要盯著她,她不去人家跟前秀優越感,久而久之,人家也犯不著每天盯著她不放。
月華是沒跟紅鸞提起丁夫人和紅鸞還有寧成嗣這些人是怎麼在背後搞事兒的,只不過寧老夫人和寧成嗣是絕對的利己主義者,不害你只想著把利用你,而丁夫人和柳兒這種人不是那種一味妒忌心強、逞強好勝的,她們外表和氣,毒辣在心里,那些宮女頂多說說酸話,散播一些流言,隔著衣服瘙癢傷不著根本,你不耐煩了一巴掌揮開也就罷了,那幾個可是袖子里藏刀子,你觸犯到了她們他們能上來捅刀子!
「我本來就厲害呀!」月華很得意的說道。
「去你的!我好想把這話收回去!」紅鸞氣得咬牙︰「真是給點兒顏色就不得了了。」
「話都說出來了,收不回去了。」月華笑道︰「其實你如今也挺好的,人家向我打探我不告訴他們,你我還是可以透露一二的……這次許飛估計有調動……」
「我不做錯事,我如今是挺好的!」紅鸞低頭呢喃了一句,隨後裝的跟個沒事人似的︰「我其實已經知道了,你不過是馬後炮。所以你別想讓我感激你。」
「瞧你這小樣!因為這句話,你今兒把我得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想想用什麼辦法能把我哄好!」
「去你的!懶得和你掰扯,沒完沒了了還!」說完又說道︰「不說了,咱們來抹骨牌。」
「兩個人怎麼玩兒!看把你手癢得!」孩子吃了睡睡了吃,月華不是躺著就是坐著也是無聊得厲害。
「兩個人就不能打?我看你也無聊,隨便打吧!閑得慌……」
「我看我娘來不來,再拉一個人湊四個人吧!」結果寧碧雲、月華、紅鸞和李家的四人湊了一桌,因為其中兩個帶了孩子,又叫了兩個人來頂替。月華和紅鸞打了幾盤就讓下人接替,確實挺能打發時間的。
紅鸞玩得多了,知道也就那樣,看似好像挺熱鬧的,其實單調乏味,好像除了看戲,帶孩子,料理家事就是模骨牌,再要麼就是串門子。
秦業把月華不跟他聯系的原因歸結在了寧碧雲身上,覺得是寧碧雲故意在理光頭使了什麼計謀,害得月華不認親爹,以前寧碧雲沒和離的時候對他沒好眼色,如今和離了把他當仇人,他心里窩了一肚子的火氣,想來想去,氣不過寫了封信來。
月華還躺在床上,寧碧雲收的信,字里行間諷刺寧碧雲從中說了什麼,寧碧雲好氣又好笑,拿了信來念給月華听︰「我來給你听啊!前頭那些客氣的話我都免了,咱們直接說正經的!」
「吾兒萱生子吾大感欣慰,吾兒初為人母諸多不易,吾心喜亦悲……」寧碧雲冷笑一聲︰「你知道你女兒不容易,跑到這兒幾個月了,生了孩子快出于月子了都沒來看一眼!」
「吾知乳母在汝身側,吾不便登門,故有怠慢,然心系于汝,片刻不四年,今遣人送上薄禮,望汝諒為父不親來之過,為父雖不才,可匡扶一二,尚有薄田朽屋若干,汝不必附于娘舅,汝見信,翹企示復。」
寧碧雲把信甩在月華的床上,正好擱在月華的肚子上︰「這叫什麼!我在你身側……他就不來了,我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你說說……看我說過他一句不好的地方沒……他怎麼這樣,年紀越來越大,架子越來越大,如今還喜歡污蔑人了哈……」寧碧雲越說越氣,騰地一聲坐下︰「他以前的事兒,我是不好提,我怕你知道有這麼個爹丟人……嫁了這麼個人!算我倒霉!」
「理他做什麼!?」月華坐起來,一伸手,拿了信,看了一眼︰「您是什麼人,我心里有數呢。」
秦業剛來的時候見月華,奈何沒有踫上,來過一次新,心中說得很懇切,說什麼一擔查實了月華的身份,一定會給月華一個交代,那會子她對父親是有點兒期待的,可是秦業來到這兒這麼久,卻沒來見她,就算忙,也不可能一個時辰的空當都抽不出來吧!
漸漸地月華心都涼掉了,如今再來一封信,言辭里說月華不主動去找他,還說月華不主動找他是寧碧雲搞的鬼,別的不說,寧碧雲陪著自己這麼久,而秦業人都沒見著,月華難道不知道誰好誰壞!?
「他都寫信來了,那你打算怎麼辦啊!」
「信和東西都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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