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夫人的院子不大,里頭又住了好多人,更覺得窄小,前後兩間房,寧碧雲就住在月華的後邊房間里,兩人的貼身丫頭媳婦和婆子都是在主子的屋里打地鋪,這房子後頭是山,所以寧碧雲的屋子白天很昏暗。
這場仗勝利在即,但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戰爭時候米面這種東西不必說,有錢也未必買得到,其他的東西,比如說日常生活必備的香燭也是很緊俏的。
月華以前早做準備,屯了很多,所以他們在山里不缺這些東西用,可是山上的東西除了地窖里藏的瓜果菜蔬和米面等必需品都被一把火燒了。
香燭這東西本身不是什麼與生命相關的東西,沒放在地窖里,他們逃出來了,才知道如今店鋪關門的關門,倒閉的倒閉,市面上竟然沒這些東西賣,這些東西還是節約點兒用。
蠟燭只有幾個有孩子的屋里才備著,怕孩子夜里喂女乃或者起夜用,除了這些屋子其他的屋子里都用的是油燈或者松枝,這油燈昏暗,而且菜籽油這會子也不是個容易得的東西,松枝雖然亮堂但是又有煙霧。
寧碧雲聞不得煙味兒,又嫌油燈太暗,除了睡覺的時候基本上都在月華的屋里坐著︰「我看,咱們也別閑著坐吃山空,如今手里還有點兒本錢銀子,不如去兩湖販些香燭來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我平日里都只走海州那條商道,兩湖我竟然不熟悉,如今家里頭也沒有掌櫃的走過這條商道。」寧碧雲想了想說道,她自己不是個多要強的人,平日里依附父兄做些買賣,錢財夠用還有富余也就罷了,對月華的提議頗不以為然︰「不必這麼麻煩,我手里還有些錢財,等著戰爭一過,店鋪開了門就好了,咱們也不缺這點兒錢花。」
「現在市面上東西緊俏,這個時候販貨能賺三倍的利錢,在說又不是俺們出去跑,是派掌櫃的出去跑,只需找一個靠得住的又機靈些還有點兒經驗的掌櫃的跑跑也就罷了。」
寧碧雲依附于寧家,月華既然打算把寧碧雲手里的東西接過去就不會去依附寧家,她還是想著把自己和寧碧雲徹徹底底的抽離出來,所以即使海州的商路本錢少,利錢多,不愁銷路她也懶得去和寧家那伙人打交道。
不想和寧家打交道就只能另闢道路,寧碧雲手里那麼多商鋪,也不可能立刻從寧家抽出來,只能慢慢來。
「我都交給你了,怎麼著是你自己的事兒,我不去管你。」寧碧雲一听聯想起上個月的事兒,就明白了月華的目的。
雖說如今在打仗,寧碧雲的鋪子全部都關了,只有一間米面鋪子還開著,別的東西戰爭時候都賣不動,米面這東西是想買也買不著,別的米面鋪子都進不到貨,寧碧雲這頭兒倒是不怕進不到貨。
不過這個米面鋪子以前都是從東南進貨,寧家二爺也就是寧碧雲的那位庶出二哥,是個心眼很小的人,她二嫂也是個沒氣量的,以前就總是抱怨寧家老太爺只心疼寧碧雲這個嫁出去又灰溜溜回來的嫡女,做生意各種偏袒她,把好東西都給她,這幾年寧碧雲跟著寧老夫人在邊關過得還好,那一家子越發妒忌。
寧碧雲在西南很少回海州,她在海州還有田莊鋪子,田莊鋪子只交給掌事的管,幾年前她那個掌事的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告到官府,打斷了一條腿,沒過幾天就死了,這掌事的一家子自覺沒臉見人,搬到了別處。
海州離西南那麼遠,寧碧雲不可能因為這點兒小事兒就跑回去,田氏寫信來︰「妹子不必舟車勞頓,這些小事兒讓我們做哥哥嫂子的代勞。」
田氏一番說辭後,安排了自己的下人去管理,剛開始每年還象征性的把收成交到寧碧雲的手里,後面那幾年田氏就不給了。
寧碧雲忍了兩次,按耐不住找她理論,她不提給錢的事兒,直說寧碧雲偏袒寧遣和寧遠,都是一家子,而且大爺還做官,寧老夫人幫襯著大房,他們庶出的二房什麼都沒有,就連姑太太都不幫著二房的,而二爺雖說是庶出隔母的,也是寧碧雲的哥哥,她生的兒子也是寧碧雲的佷子,怎麼就不疼一二分佷子!還揚言要告到老太爺哪里去,還說如果寧碧雲不管他們,他們也不念兄弟姊妹的情分。
寧老太爺這些年,年事已高,大兒子不在跟前兒,他手里的那點兒生意都是在二爺那里管著,寧碧雲的貨物大部分都是銷往海州的,如果寧碧雲不忍著,就田氏和寧家二爺的脾氣,肯定會真在生意上搗鬼,寧碧雲對田氏侵吞自己的產業的事兒一直都知道,但是卻毫無辦法。
這些年,田氏和丁夫人因為過繼的事兒,這兩妯娌都是看起來和氣的笑面虎,沒吵到明面上,私底下鬧得很僵,丁夫人手里有權,處處壓著田氏,田氏又在海州,處處給丁夫人穿小鞋,兩人互掐,她一個姑太太常常莫名其妙的夾在中間受氣,丁夫人和田氏一開始互相鬧騰,互相拿彼此沒辦法又一起聯合起來給她小鞋穿。
夫人和寧家把寧夫人坑成那樣,她于心不忍還得照顧寧夫人,她一個嫁過人的和離女人,必須依附于娘家,表面上看起來風光體面又有錢其實經常夾在中間受無名氣。
這還不算,這段日子寧碧雲慢慢的放手讓月華去管,月華參與進來了之後,寧家二爺以前還看在寧碧雲好歹還是自己的妹妹的面子上,還不算過分,月華一參與進來之後,他看月華年紀輕輕,又剛接手不太懂,處處耍心機佔便宜,寧碧雲心里不高興,月華也忍著怒氣!
她也知道月華十二分的不想跟二舅和舅母打交道,寧碧雲以前是孤身一人沒底氣,現在有女兒有底氣了,女兒不肯受氣,她也不會去攔著女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