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收了收目光,望著黝黑一片的林子,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少將軍,星河自小長在著邊境,當然熟路。這羅剎林之所以可怕,是因為林子有一種叫曼陀羅的植物,每當夜幕降臨,與瘴氣相遇,便會散發出一種令人昏迷窒息的氣體,所以,人之所以有進無出,大都是因為沒能及時避開瘴氣所致。」
孟青山沉了沉深眸,「這婆娘,必然會覺得自己醫術了得,所以肆無忌憚的入林的。」
星河眼中豁然明白,「少將軍……你是說,公主會進去這林子,可是……她進入這林子干什麼,即便要去墨金城,這里只是近道而已,完全可以多繞些路,從一旁的大雁河過去,雖是費了些時日,卻是安全的啊。」
孟青山深吸了一口氣,在胸口起伏著,「烏陽公主,必定此刻就在這林子中……星河你帶路。」
「是!」雖——然星河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公主會出現在這羅剎林,可是看著孟青山一臉陰沉的,暴怒欲發的樣子,也不敢再多問一句。
兩人跨著馬,慢慢的走著,林子因少有人來,藤蔓滿地,不時還有草蛇出入,穿梭在馬蹄子下,星河的小良駒雖是戰馬之後,可畢竟還是年紀過小,嚇得不時仰頭嘶鳴,馬蹄子亂躲,倒是烏青駒,淡定的很,一副傲嬌的姿態在小良駒面前,雄赳赳氣昂昂。
星河隨身扯下兩塊布,下了馬,從河邊的溪水中濕了帕子,遞了一塊給孟青山,「少將軍,前面就是瘴氣區,我們盡量避開走,可是瘴氣會移動,所以,用濕帕子捂住口鼻,免得被毒暈。」
孟青山接過帕子,只覺得胯下的烏青駒有些煩躁不安,即便自己拉著韁繩,他仍然左右踢騰著蹄子,口中不時發出些奇奇怪怪的叫聲,「飛天,你怎麼了?!」孟青山輕拍著馬上的鬃毛,安撫著烏青駒。
可是烏青駒卻絲毫沒有安靜的意思,反而長嘶一聲,前蹄高抬,瘋了一般的帶著孟青山沖進了林子,星河見狀,也顧不得什麼瘴氣不瘴氣,夾起馬肚子,跟了上去。
「飛天,飛天,你怎麼了!」任憑孟青山在馬背上如何勒緊馬繩,烏青駒如瘋了一般的向那黝黑恐森的林子中飛奔而去,身後星河的聲音欲來欲遠,直至再也听不見。
跑了不知多久,烏青駒不知是累了還是渴了,停住了腳步,走到林子深處的溪水邊,默默的飲著水,口中不斷發出鼾聲,像是渴了很久很久一般。
孟青山下了馬,環視一圈,只見周圍一片霧氣,雖是晴空白日,可是高樹林立,遮天蔽日般的蓋住了太陽,只有絲絲縷縷的光線從枝繁葉茂的縫隙中垂落下來,空氣中一片靜謐,唯能听到幾聲嘰喳不明的鳥叫聲。
這從中沒有太陽辨識方向,猶如在沙漠戈壁一般,孟青山無法,蹲下試探了一下水流的方向,自西向東,細細回憶,方才星河濕潤帕子的地方,是進口,那里水流的方向,也是自西向東,如果沿著這水岸邊走,必然能出的了林子。
孟青山牽起烏青駒的韁繩,順著河岸水流的方向走著,可是剛欲走,烏青駒卻歪著腦袋,不肯挪步,再一拽,反倒扯著孟青山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嘴鼻中不時噴出焦躁的聲音。
孟青山順著烏青駒的眼楮看向河岸對面,只見霧氣之中,隱隱約約的河岸之邊,漂浮著一個粉紅色的泡浮東西,再細細一看!
是個人!是個女子!
孟青山心中一驚,難道是方晴?!
顧不上溪水湍急之處的水流洶涌,孟青山一身甲冑淌著齊腰的水,鐵甲和水發出鐺鐺的撞擊聲,深一腳,淺一腳的趟過對岸。
一把將粉紅色的東西翻轉過來,只見一張幾近泡白的臉,凌亂的頭發肆無忌憚的橫在面上,孟青山隨意理了理青絲,一張熟悉的臉倒映在瞳孔之處。
是該死的婆娘!該死!不是醫術高明麼,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因為被水浸泡了太久,方晴皮膚之處已經有些褶皺,面色也有些浮腫,孟青山顧不上心中有多憤恨,連拖帶拽的將方晴拉上岸邊,扯開衣領,探了探脖頸間的氣息。
還好,雖然虛弱,但是終歸有口氣!還活著!
孟青山扯下一身甲冑,只穿著里衣,單膝跪地,將方晴翻身扣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用力拍打著她的後背肩胛骨之下,沒過一會,只听方晴悶聲一咳,一口髒水從口中吐出,連續著劇烈咳嗽起來。
方晴只覺得胸口劇痛,胃中一陣翻江倒海,而後背卻傳來一股股溫暖,似一雙手在安撫著自己冰涼的身子,忍著沉沉的頭痛,側臉轉眸,只見孟青山正用一雙鷹隼般冷淒淒、寒森森的眸子盯著自己,像是要把自己吃掉一般。
「怎麼……怎麼會是你?」方晴吃驚的問道,身子一跌,從孟青山的膝蓋上滾落了下來。
「哼!」孟青山一聲未吭,仍然一副冰冷似雪的眼神,如冬日里的冰刀子一般,狠狠的掃在方晴的煞白的臉上。
「慘了慘了,他怎麼會追到這來,看他這副能吃人的眼神,一定是生氣了,不不,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氣。」方晴回過清眸,汪汪的看向另一邊,「不是讓山茶三天後能他信麼,一定是路氏兄弟,一定是!」
孟青山一把從地上拽起方晴,橫抱著向烏青駒走去,方晴微卷在他寬闊的胸膛間,清晰的感受著孟青山如雷動般的心跳聲。
「他是在生氣我的不告而別麼?還是……生氣我去找了四皇子?」方晴扭扭身子,輕聲道連自己都听不見的聲音,「喂,你此刻不應該是在軍中麼,怎麼會在這林子中?」
孟青山看都沒看方晴一看,薄唇間哼著怒氣,「你此刻不是也應該在孟府做的少夫人麼,怎麼會在這林子中?」
「我……」方晴面上泛起難色,「我是被劫匪劫來這里的!」
此話一出,孟青山眼中的怒不可遏,將方晴重重的扔上烏青駒的馬背上,「四皇子是劫匪麼?!!!我告訴你,此刻我沒工夫和你廢話,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跟我回去,不然我就打暈你!」
方晴剛欲還嘴,身子卻被一席玄色戰袍包裹住,還散發著孟青山身上淡淡的茉莉清香般的體香。
「你這是?」方晴扯扯戰袍。
「衣服都濕透了……我可不想被別人看見!」說罷,孟青山沉著臉,轉過馬身,沿著河流的方向向林子外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