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治注意到了來人,忙斂住關心的神色,笑著轉頭問道︰「邵將軍怎麼過來了?」
「我軍已整裝待發,等城門一開,便能開拔。」邵子傾有些答非所問,依然將目光放在正死死盯著城門的方晴身上,只是方晴一無所覺,因為擔心孟青山,她早已顧不上周遭一切。
趙治點了點頭,正要向邵子傾表示,孟青山一定會按約行事時,對面傳來轟隆隆的聲音,眾人遠望過去,原來城門已然洞開。
轉眼之間,方晴便沒了蹤影,趙治四下尋找了半天,才瞧見方晴已騎到馬上,單人獨騎地奔向了雲州城門。
「進城!」趙治無奈地對身後蔣子龍和趙四搖了搖頭,心下卻是更加羨慕孟青山,這人到底比自己有運氣,趙治對自己嘆了口氣,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一時邵子傾倒被落到了後頭,等趙治眾人皆上了馬+.++,他對著身後隨從遞了個眼色,便領著兵馬跟在後頭。
大開的城門前,孟青山顯然已等候多時,下得馬來,他將方才斬殺守城官時,沾了鮮血的鋼刀扔給井然,便朝飛奔過來的方晴張開了懷抱。
「你沒事吧?」方晴看見孟青山衣襟上有斑斑血跡,心中一凜,不住地上下打探。
「我無事,那個守城官是孟藍山的人,敢跟老子耍威風,我便辛苦一下,送他上了路。」孟青山很是輕描淡寫地回道,其實方才守城官一倒地,便有守城士兵拔出刀來,好在自己手下都不吃素,殺了幾個想鬧事的,又同剩下的曉之以理,這才有驚無險地順利開了城門。
「青山,好樣的!」趙治這時走上前來,笑著拍拍孟青山的肩膀,「辛苦你了!」
孟青山退後一步,撩袍跪地,鄭重其事地抱拳稟道︰「四皇子承應天命,今日要率領我等大殺奸賊趙尉及南倭敵寇,末將願為四皇子與天下百姓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身後他的手下立時跟著喊,「大殺奸賊,驅除南倭!」
趙治扶起孟青山,將他帶到一人面前,介紹道︰「青山,這位便是隨我從景國而來的邵將軍,今日二位將軍雙劍合璧,必能將那趙尉和南倭打得片甲不留。」
「邵將軍,久仰!」孟青山沖對方抱了抱拳,覺得面前之人雖身長八尺,劍眉朗目,不過神態舉止更像一位文弱書生,少了一些軍人該有的煞氣。
正在暗自思量的孟青山卻沒有發現,緊跟他身後的方晴,在看到邵子傾後,眼神變得十分復雜,若仔細觀察,便能看出,其實蘊含著疑惑、訝異、激動,還有久別重逢的酸楚。
「孟將軍,叫我子傾便是!」邵子傾回抱一拳,眼楮又有意無意地掃了方晴一下。
「子傾?」孟青山明顯一愣,「邵子傾……」
「正是。」邵子傾以為孟青山在問他,順口答了一句。
那個方晴在睡夢中念念不忘的「子傾哥」……孟青山回轉頭去,看了一眼方晴,而此時的方晴已收回了眼神,倒是緊緊抓住了孟青山的手。
「各位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往西城門去!」趙治此時已回身上馬,催促著眾人,「听說李德親自帶著他的護****來了雲州,此時紫雲城必是軍力空虛,咱們一鼓作氣,翻了這天下!」
「遵命!」眾人抱拳之後,在戰馬嘶鳴聲中,疾速向西城門涌去。
雲州城不大,從東往西,不需要一個時辰,趙治等人一路疾行,也在一路小心提防,卻也未曾見人上前狙擊,倒像是孟麟山故意讓出了一條路。
孟青山心中本就不願孟家軍兄弟相殘,每過一個路口便松一口氣,直到遠遠瞧見,城中岔路口前,孟麟山披掛整齊,騎在一匹黑鬃馬上,正遙遙地望著他們。
方晴踏馬緊挨在孟青山馬旁,不住地拿眼看孟青山,只覺得他面色陰沉,周身森冷,緊握韁繩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雖昨晚孟青山說得無畏,大不了與自己父親兵戎相見,只是真到了戰場,方晴明白,此刻要讓孟青山拔出這個刀猶如凌遲,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噬心刻骨的抉擇。
「孟老將軍,咱們又見面了!」趙治提馬走上前去,經過孟青山同方晴身邊時,輕輕地甩了甩頭,示意這事由他來解決。
「四皇子。」孟麟山面無表情地在馬上回抱一拳,「你們來得倒是挺快!」
「本王借道雲州城,自不敢耽誤孟老將軍的要務。」趙治呵呵笑道,語氣倒極具真誠。
「回老將軍,」一個傳令兵騎著馬從南邊疾馳而來,下馬跪到孟麟山跟前,「南城門外,兵馬已可看到旗幟。」
「來者什麼人?」孟麟山眼中閃過一絲緊張,從馬上傾身問道︰「看清楚沒有。」
傳令兵回道︰「有護****的蟠雲旗,還有……小的不能肯定,後面好像有南倭的刀旗。」
「什麼叫好像?!」孟麟山大吼一聲,用舉著馬鞭的手指著傳令兵,「到底是不是刀旗?」
「父親,且慢!」一身長衫的孟藍山這時帶馬來到孟麟山跟前,只淡淡地瞧了趙治等人一眼,竟是當這些人並不存在一般,很是不慌不忙翻身下馬,道︰「昨日您已從特使大人手中接下聖旨,君命難為,還是盡快隨兒子去南城門吧!」
孟麟山卻始終糾結著一件事,「藍山你說,這南倭的人怎麼也來了?」
「皇上自有他的考慮,說不得要同南倭交好,」孟藍山笑笑,「我等身為臣子,真還不好說三道四。」
有人猛地躍下馬背,走到了孟麟山面前,抑制著怒火道︰「父親,恕青山不孝,您這南城門一開,便是烏國的罪人,兒子沒本事攔著您,只請您也讓開一條道,讓我等先行離開。」
孟藍山模著下巴,很是輕蔑地看著孟青山,「我說大哥,趙治心懷不軌,南倭是來幫著咱們驅趕景國敵軍的,人家入城又如何,大皇子已與南倭簽下條約,待他繼位後便兩國休兵,各養生息,這可比你們成開打打殺殺來得好?」
「條約?真是笑話,」一旁的方晴忽然笑了起來,放粗了聲音,「打量私下做交易,把外頭人蒙在鼓里呢!趙尉簽的那叫什麼條約,此後稱臣投降,歲歲納貢,還要割讓雲州城,要不您孟家軍不如直接解甲歸田算了!」
在場之人都驚訝地盯住孟青山身邊這個小兵士,不知「他」如何這麼清楚底細。
方晴輕蔑地瞅著神色中已現出驚惶的孟藍山,追問了一句,「孟軍師,我說得準是不準?」心中卻好笑,上一世趙治兵敗自殺,趙尉一當上皇帝便向南倭求和,那些都是當時盡人皆知的條件,之後孟家軍雖未解甲,卻也沒了立足之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