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陣趙晚晴醒過來,見自己躺在暖心閣里,便急著要起身,道︰「你父皇正病著,若不在跟前,母後心里不安。」
「行了,那頭照顧的人多得是,您都累成這樣,還是先歇息著,等好些再去瞧父皇。」方晴按下趙晚晴,便準備去看看景陽帝,一抬頭,卻見焦和從外頭進來。
「臣參見公主。」焦和面無表情地上前見了禮。
方晴心中一動,故作詫異地問,「焦大人何時回來的?」
「昨日,」焦和眼眉都沒抬一下,平淡地回了一句,「湖陽行宮已修繕完成,臣這次回來,專為向皇上復命,卻不成想,他老人家竟是病了。」
「焦大人做事果然妥貼,」方晴贊賞地道︰「這些日子你也是辛苦了。」
焦和依舊表情淡淡的,「這是臣該做的。」
寒喧過兩句,方晴便出了暖心閣,回東宮後頭一件事,便讓井然立即派人盯著焦和,看看他這些日子有什麼舉動。
三日後井然帶回來了消息,卻讓方晴听了後頓生疑竇。
「回公主,焦和出到宮外便直接回府,並不見他在街上走動,也沒有人到他府中拜訪,」井然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看方晴,又道︰「不過焦和這兩日都是一大早才出的宮,皆是……從暖心閣出來。」
「知道了,繼續盯著,」方晴似乎並沒察覺出這其中有何不對,隨口命道︰「繼續盯著,不要讓他發現你們的蹤跡。」
是夜暖心閣的屋梁上,窺听許久的方晴再抬起頭時,臉上已是淚盈盈一片,只為了那不堪的真相,突如其來地撕破在自己面前。
有人這時躍上屋頂來到方晴的面前,口氣中沒有任何驚慌,「都听到了?」
方晴抬起頭來,「為什麼會是這樣?」
那人懶得理她,一伸手抓住方晴的胳膊,根本不容她反抗,便將人拉進了暖心閣。
「鳳陽……我……」趙晚晴靠在床頭,用哀懇地目光看著方晴,「兒啊,母後有自己的不得已。」
方晴沉默以對,心中覺得,這個以溫柔賢德著稱的女人竟是如此陌生。
「焦和……他才是你父親。」趙晚晴垂首道。
方晴忽然笑了起來,什麼公主,什麼太女,原來自己不過是一個卑微齷齪的假宦官的女兒。
「既然你這麼有好奇心,為父都說給你听便是。」焦和坐到一張椅上,面無表情地對方晴道。
方晴冷聲問,「焦和,上一回在邵庭遠的府中,莫非你早已發現了我?難道看在皇後娘娘份上,所以才放過我,今日又演這一出戲,你的目的何在?」
焦和以往總是柔和的眼中露出一絲銳利,「這是要將為父看成仇人?」
「兒啊,你父親有自己的苦衷,」趙晚晴忙在一旁幫著解釋,「這皇位本就是他的,原本他早放棄了,只想在宮中隱姓埋名地保護母後和你,可景陽帝不肯放過你父親,不但將他支到湖陽,還派傅藝去暗殺……」
「焦大人,不如同本公主說說你的‘苦衷’?」方晴此刻擦干淚水,尋了焦和對面的椅子坐下。
「不要對你父親這麼說話?」趙晚晴低喝一聲,「你失蹤這些年,他一直在派人尋你,還差點因此著了莫宇的道。」
「你真想知道?」焦和這時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屋里走了兩圈,最後走到暖心閣東面一副水墨畫前,不知往哪里按了一下。
畫後的牆這時突然轉動起來,不一會便露出一個洞口來,方晴看出,這里竟是個密室。
焦和回身拽了方晴進去,回頭對趙晚晴吩咐,「在門口看著。」
焦和打亮了火折子,借著昏暗的光線,方晴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四周,密室里面並不大,抬眼所見,便是牆上掛著的兩幅畫像,靠近仔細看,上面一對男女皆穿著朝服,而畫像四角起了卷邊,似乎已有不少年頭。
「這是你親祖父母,當日因謀反獲罪的前太子和他的良娣。」焦和凝望著牆上畫像,在火折子幽暗的光亮中,眼楮中閃著些許浮色,「他們身死之處,就是你現在住的東宮,一場人為的縱火,將他們雙雙燒死,待被人尋到之時,他們二人還抱在一塊,然後一被拉開,便雙雙化成了灰燼。」
方晴覺得嗓子被什麼東西堵起來似的,咬著唇盯著畫上之人。
「邵庭遠當年是前太子的侍衛,他護著我躲過這場火,然後用一個街頭流浪兒,將我偷偷換了出去,又暗中撫養長大,想有朝一日幫著我奪回屬于自己的江山,」焦和垂下眼瞼,「懷著這意圖,成年之後,我便冒充宦官進了宮,卻不想遇到你母親,又生下了你。」
「你便是用這法子報仇的,」方晴譏諷道,「奪了景陽帝的女人?」
「怎麼,還真當景陽帝是你親爹了,」焦和反唇相譏,「他爹,那個陰毒的景元帝,當年為了皇位,勾結內官害死你祖父母,還有你以為那景陽帝是什麼好東西,他就是個變態,對女人就像對畜牲一般,你母親被逼得差點尋了短見,只能求我幫她,後來我給景陽帝下藥,讓他從此不舉,再禍害不了女人,所以他才子嗣單薄,現在景純已死,景陽帝絕後了!」
「是,連我都是野種!」方晴抑制不住地憤怒,那是因為她發現,自己的人生徹底成為了笑話。
「鳳陽,你是我的女兒,景國名正言順的後人,」焦和眼眸中閃著大勢在握的得意,「景陽帝再也醒不過來,你母親給他連服了三日的軟心散,如今藥石罔效,他已經完了。」
「你……你們為什麼……」方晴幾乎咬碎了銀牙,覺得面前的焦和根本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魔鬼,「焦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野心,什麼報仇,你不過想滿足自己的私欲!」
「閉嘴!」焦和扯了鳳陽走出密室,毫不疼惜地將人扔到趙晚晴面前,道︰「晴兒,這是你的女兒,如今我的命便在她手上,這丫頭看來是想弒父了,我這便回府等著,要不她親自來殺了我這親生父親,否則,我明白便要堂堂正正回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