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下,他濁酒自斟,攜一縷清風,帶入夢鄉。夢里有她的歡笑,有她的舞蹈,還有她的細語呢喃……他一直在追她,她卻越跑越遠,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睜開眼,酒香味又把他拉回了現實,他又紅了眼圈,怨這世道不公,為何連她那般善良的人都要被帶走。
「看來你讓我走的很不放心呢?」本來打算在紫蘿大病痊愈之後走的,身為大夫可不止這一個病人。
安陵流郁深深嘆了一口氣,「滄彥,她真的不能留在府里,如果我不管她,藍衣她們都不知道被她欺負成什麼樣子。」
「如何欺負了?」藍滄彥立刻來了興致,男人間的話題,永遠離不開女人,就像女人的心思永遠離不開男人一樣,不是爾虞我詐,就是言語相激。
「她竟當著我的面打了豆蔻。」一想起那個畫面他就難以想象,世上怎麼會有那樣沉不住氣的女人,琴心那樣的人他是找不出,至少也該懂得安分守己吧?
藍滄彥不答反問,「你把那八個美姬留在府里的目的何在,還不是為了在她們身上找到琴心的影子麼?」
安陵流郁沉下心來想一想,憂郁的眼眸又暗了幾分,琴心是他的軟肋。「是又如何?」
「把她們留在身邊不覺得耽誤她們的婚事嗎?你這個自私的人!」
「我……我以後自會為她們主婚!」他沒底氣道,承認了自己的私心。
「你對她們這般,難道還看不出她們八個人是因為對你有情才留在王府的嗎?你以為哪個女子會耽誤自己青春年華來你這里做婢子?」
一語驚醒夢中人,安陵流郁張嘴卻無從辯駁,「我終究,是不能接受她們的情分。」
「如此你便知道為何你的王妃針對她們,那日你走之後,你的美人們在房間里跟她的談話我都听到了,若不是擔心她病情你當本少爺會蹲牆角?她們一開始就針對花紫蘿,處處拿琴心來說事,為了讓花紫蘿難堪,傷心難過。我也沒見過你這麼薄情的男人,竟然在自家王妃受傷之際跟美女雲集河船,輕歌曼舞鬧得滿城皆知,你的王妃在外名聲如何你可曾想過?一輩子活在只有琴心的世界里,對他人漠不關心,你有什麼資格評論別人的好壞?」
是,他顧著自己,花紫蘿如何他從沒關心過,以為跟她協議達成便互不干涉,沒想到自己再一次傷害了她,那日她決絕的背影,以及自己被阻攔的一巴掌,全數沖擊著他的胸口,又變成滿腔愧疚。她到現在,還沒找過他解釋一句話。原來是早已不在乎這份罪名是否屬實,如同不在乎自己如何看她。
「你又一次救了我!」安陵流郁豁然開朗。
「那就把你的王妃許給我如何?」藍滄彥認真的盯著他。
安陵流郁一臉的不可思議,「你喜歡她?」
「不可以嗎?」。他反問。
要說行不行,于他也無甚關聯,只是她現在是自己的王妃,要休書一封嗎?「好,三年後她無所出,我便休了她。」
雖然說三年很漫長,但自己可以等,藍滄彥興奮的拍了他一下,「一言為定!」
隨著暑氣加重,宮里的貴妃們細皮女敕肉終是忍不住,走幾步路便嬌喘不止,有的甚至暈倒,弄得安陵旭沉情緒不佳,都不知道找何人侍寢了。遂處理了朝中事務,聖旨一下,今年照舊去避暑山莊,朝中大事由快馬加鞭送到山莊,小事便由丞相代勞。
一得知這個消息的紫蘿立馬容光煥發,郁王府在隨行隊伍之中,這下又有機會對那狗皇帝下手了。
皇上移駕避暑山莊,這消息傳出後一天之內,道路就被大小官員們清理開來,幾百里的人群物資蜿蜒慢行,像一條苟延殘喘的巨蟒,也是熱的不行了才以龜速前進,再加上那些細皮女敕肉的娘娘們經不起顛簸,狂吐不止,有的還吵起了架,真是煩躁的很。
安陵旭沉把這些事情忽略了,才導致行程如此之慢。遂又傳了旨,天黑之前必須到避暑山莊,跟不上的車輛要麼自己回宮,要麼就在半路休息等第二天繼續前行。
听完聖旨後,快的馬車便如離弦之箭般「嗖」地沖了出去,不用等人就是後,道路寬敞無人阻攔,只有熬過了這些時辰才能過個涼爽的夏日。一些身子弱的嬪妃們听完趕緊一口氣憋到底,怎能讓別人鑽了侍寢的空子,她才不願留宮或者住客棧,離開皇上一天都不行。
終于,在太陽落山後,一干人等到了避暑山莊,皇家的別苑常年有人清掃,拋卻一身疲憊,打開窗戶是涼爽的夏風,此地開闊寬廣,每個樓閣基本上都是坐北朝南,冬暖夏涼。
對于遷移的事她是喜不自勝的,這樣離皇帝狗賊又近了一些,只需有機會的時候獻舞一場,所有的都結束了。
「咚咚~」門被敲了兩下,紫蘿還慵懶的側臥在床上,輕輕的說了句「進來。」打了個哈欠又含糊著吩咐︰「畫屏,將一些驅蚊草拿進來,晚上會有蚊子。」她一身白裙在床上如盛開的百合,頭上本就裝飾得不多,只剩下一支白玉簪,袖子被撩了起來,推到肘部,露出了玉藕般的手臂。
門再次被打開,驅蚊的花草小心翼翼的擺在了窗前,床頭尾,桌子上……見她睡的正香,他也不做打擾,安安靜靜的躺在了旁邊的搖椅上。
半夜里有蚊子嗡嗡的響,紫蘿用力的拍了一下,黑暗中沾了一手的血,卻驚醒了正在搖椅上熟睡的人。見她那還有蚊子,模索著走到床沿,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香囊放在她的枕邊,不料她卻一翻身壓到了他冰涼的手掌,她極為享受的抱起了整個手臂,貼著她的臉,胸前。
安陵流郁僵了一下,想抽出來卻發現抽不動,當手被捂熱了時,紫蘿不安的睜開了眼楮︰怎麼這麼燙?于是看著眼前的陰影,她忌憚的坐了起來,在空中做了防備的姿勢,「你是誰?」
「是本王!」
听著他充滿磁性的聲音,紫蘿震了一震,「王爺為何在此,不會是走錯房間才是!」忽的想起自己剛剛抱住一個涼涼的東西,然後又變得火熱,難道是……她不敢往下想。
「廂房不夠用,本王與你同房。」他說得很平靜,內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了,這是他第一次接觸琴心以外的女子,還是他名義上的王妃。
紫蘿大腦已經不夠用,只爬了起來,「我去跟畫屏睡。」
「畫屏在跟下人們一起睡,你去了也沒位置,本王睡在搖椅上,不會對你如何。」
紫蘿對他的話有些質疑,難道是因為那些女人沒能跟來饑不擇食了?「那為何王爺跑到我這里來了?」
「你這邊蚊子多,本王就把隨身的香囊放在你枕旁,不料手被你壓住了。」他說得極輕,若說抱住了,肯定會讓她難堪吧?
雖然說的委婉,紫蘿還是如夢初醒,黑暗中她的臉燒得厲害,她道了聲謝,又催他回搖椅上,自己卻睡不著了,心里悶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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