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華殿內跪了一地的內侍和太監,安陵旭沉一張臉難堪到極點,如火山爆發之勢。
「你們倒是給朕說說,這麼多大內侍衛守在這兒,還能讓奸人得逞?」
包括溫海在內,誰也不敢再吱一聲。這賊也不知是何方神聖,打主意打到皇宮來了,值錢的不偷偏偏偷這國寶玉璽,就是給他們十個腦袋也不敢踫啊!
「溫海,昨晚是哪些人值班的,全部拉出去砍了,在沒找到玉璽的下落之前,誰都不許說出去!」
溫海雖服侍他多年,可這等大事也讓他六神無主,一時嚇得腿軟。忙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奴才遵旨!」
「瑤妃娘娘到!」
「快給朕都起來!」安陵旭沉一臉著急的模樣,甩了內簾朝殿外走去。
這花紫瑤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他沒好氣道︰「瑤妃,——怎麼這麼早過來了?」
花紫瑤一臉甜蜜又羞澀的表情,這種時候她的心是矛盾的,既歡喜又緊張。「皇上,臣妾估模著下朝的時間到了,就給您送了些可口的早膳來。」說著將身後的一些湯面拿了過來。
在氣頭上的他,再美味的食物也食之無味了。「朕不餓,你先回去吧!」他走了幾步又回頭,用稍微溫和一點的語氣解釋道︰「朕現在還忙,等晚上得了空就去你那!」
是,接連五六天,她花紫瑤又得寵了,不過那周靖兒卻升了妃位,跟她平起平坐。人家戲法多,變著花樣的把皇上往她那哄,幾天前被診斷出有了身孕,這身份越發尊貴了。且不說是太後娘家人,光是皇上寵她那些時候,又有了孩子,完全就像她初來宮里那時。
她低下頭,溫順的退了出去,眸光暗淡了幾分。「臣妾告退!」
每當想到自己的男人躺在別的女人那,她就心如刀割,只因自己當初愛上了這個不可一世的君王,他的愛永遠不可能給她一個人。時過境遷,風光不再,哪聞舊人淚。
已經好幾天沒想到單寧了,這些天又改變了離宮的想法。一旦皇上回到自己身邊,就無法再去想其他的事。
燕州城——
地牢里,她手腳都被拷上,目光呆滯的盯著頹圮的牆面。忽的笑了起來,想不到自己終是……終是代替不了她。
那日,她做滿桌盛宴,與他二人在帳內共餐。把酒吟詩,撫琴弄樂,幾乎忘了自己的職責,自己的本意。
「藍衣,我能補償你的,就只有這麼多了!」他忽然開口道!
她心底一顫,傻笑著,「王爺在說什麼,雪女不懂!」
安陵流郁繼續說︰「往往裝得太像才容易露出破綻。連琴兒身上痣的位置都能易容出來,肯定是非常了解她的人。而你,總是刻意避開彈奏過的曲子,卻忘記了你在調琴弦的時候習慣性的用了食指,無名指和小指,這種習慣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個人。」
想不到,他也有仔細觀察過自己,她笑了出來。「奴婢只是想呆在王爺身邊而已,即使是一個替身,王爺卻不給藍衣這個機會。」
「本王從來都沒當過你是她的替身,每個人都要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而我……已經放下琴兒了,所以不會僅僅因為一張相似的臉便沉淪下去。」
「但王爺終究還是信了藍衣的話不是嗎?只要王爺不去戰場,只有王爺按照藍衣的意思做了,這場戰爭你便會輸,便會被皇上重重的責罰,這樣你就有理由反抗那個無能的皇帝,自己為王了!」
安陵流郁看著她,一臉失望。「你不該……跟了我母妃!」漸漸的,他失去了意識,倒了下去。
他一直在跟著她,去了火頭軍那。她將一卷信放在了鷹爪上,飛向了赤軍的營地……而他卻不知,那飯菜里,她也下了藥。
「王爺,睡著了,就什麼事都忘了吧?不要怪藍衣自私,藍衣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她輕聲在他的耳邊呢喃,即使他听不見。
從進王府開始,她便一直都對他上心,而他的眼里只有琴心,自己終究是得不到他,內心飽受折磨。當她發現琴心是黎太妃的人後,自己也去了黎太妃那,說只要讓她跟王爺在一起,她什麼都願意做。當時,琴心已經不听從黎雲的命令,一氣之下借自己之手給琴心下了蠱毒,那也是自己的意願。但不曾想過,就算琴心死了,他也不曾看過自己一眼,就跟豆蔻她們是一個等級的丫鬟,她怎能忍受。
三年過去,王爺雖日日與她們歡歌笑語,心卻不在她們身上,只是找個地方發泄內心的痛苦罷了。後來花紫蘿進了王府,王爺似乎有了動搖,她心里有多恨,有多恨這個世道不公平。從一開始便一直等,等到琴心死了,又過了三年,竟不如一個才認識幾個月的花紫蘿。
就這樣,在帳營里將他擁在懷里,真的好幸福。她等待著赤軍攻打過來,俘虜她們兩個。
三更過後,等到的……是南朝的凱旋之音。她仰天長嘆,他從未信過自己,一切都是假象!
安陵流郁醒過來的時候,幾個將軍都來了。小部分還受了傷,也不願立刻回營治療,只望將這喜訊傳遞給他。背負了幾天辱罵的他,早將手諭傳達了下去,而勝利得這麼容易,也全拜藍衣所賜。
「雖然我們相識多年,我卻不能輕易放了你!」安陵流郁說。
藍衣被兩個哨兵戴上了枷鎖,她的夢徹底破碎了。臨走之前還不忘警告他,「無論王爺是否勝利,你遲早是要接下這個重任的!」
「這句話,我听得太多,我還是原話告訴你,沒人能夠逼我!」
牢房前,一身白衣的他搭了件御寒的貂裘,正朝著藍衣走來。
安陵流郁停在她面前,久久不語。安靜的倒了一杯酒,「安心的……去吧!」他別過臉。
藍衣恐懼的搖了搖頭,眼淚流的更凶猛,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你不能這麼對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就算是……就算是付出一切。」
「若不是因為這樣,我也早就不會留你在這個世上。琴心臨死之前還囑托我不要傷害你,說你只是因為太愛我才會如此,我給了你機會,你卻還要變本加厲,逼我做不喜歡做的事?你可知,如果我按照你錯誤的軍情來做,害死的不僅僅是十幾萬士兵的生命,更毀了他們的家,毀了等他們回家的家人!」就像琴兒死後,他那般痛苦,讓那麼多人同樣也受到這種折磨,多麼殘忍?
「為什麼,為什麼你心里就沒有我,不然我也不會做到這個地步!」她聲嘶力竭的叫了出來,跟以前的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那你為何不去喜歡別人?」
「因為我心里只有你,怎麼可能去喜歡別人。」
「和你一樣,因為我的心里只有琴兒,所以沒辦法裝下其他人,這便是愛的與不愛的理由。」他打開門走了,剩下那桌上的酒香,在空氣中彌漫著。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這一生,她什麼也沒得到。願來生,不要再遇見他!她的眼里滑出一滴眼淚,安靜的躺在了地上。那酒是熱的,不知喝下的是酒的溫度,還是他掌心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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