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只啄木鳥,以鋪天蓋地之勢襲來,僅憑他一人之力維持,紫蘿掙了開來,同時也掙月兌了他懷中的紫色花簪,掉在地上,安陵流郁睜大了眼楮看她,臉上卻被啄木鳥啄出一道血跡。
「我不用你救我!」既然認識我是你一生的恥辱,那便離我遠遠的。
紫蘿運氣了攻,冰色的龍向那灰色的漩渦中殺去,她也被卷了進去。安陵流郁的心漏跳一拍,一飛身,一把青虹舞出無數劍花,慢慢的,下起了灰色的雨。雨中,她緩緩落地,舞動手腕,肩膀,長長的脖子,以及腰身。每一個旋轉,都能聞到一股清香的味道,簫聲越來越大,她舞得越來越快,不斷有啄木鳥掉落下來,打落在她的頭上,臉上,手上。
蕭落,人頓,在場的所有人及鳥,都定格在原地,仿佛時間也停滯了。
腳輕輕點地,她看了眼面前的人,直直的繞ˋ過他走了過去。我不願為一個人失去自己的信念,至少我不會愛上一個殺過我的人。即使他在此,被野獸吃掉,被她二人殺死,也與她無關。
在那股香味飄過之際,他的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淚。幻境里,他又看見了她絕望的,怨恨的眼神。滿滿的一身血,看著他遠去,最後不甘的閉上了眼楮。他最想要的,是時間能夠回到過去,寧願讓她殺了自己也不會還手,可惜……過去,永遠回不去。
安陵流郁醒來時,已經被鐵索拴了起來,再次看到了漆黑的牆壁,跟皇宮的地牢一個樣。或者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水牢里是放著一堆蛇,少有不甚便會被咬上一口。他驚慌的四處尋找著紫蘿的身影,可惜這麼大的水牢中只有他一個人。
漸漸的,有水流動的聲音,一只小船滑了進來,上面坐著的正是萬獸宮宮主迷彩鳳。
「你把她怎麼樣了?」安陵流郁著急道。
迷彩鳳丟了盆子里的肉,底下的蛇立刻涌了過去吃掉了。「你都自身難保了,還管她干嘛?」
安陵流郁沉默不語,他現在這個樣子,自身難保,還呈什麼能?
迷彩鳳拍了拍他的臉,他不悅的偏過頭,又被她捏緊了下巴。「看你這樣子,若是我再年輕二十歲,說不定就迷上了。」
「你想怎樣?」
「我見識過你的本領,那把劍倒是挺厲害的,而且劍法獨特,留給我萬獸宮,定是鎮宮之寶,只要你交給我那套劍法,我便交出她,如何?」
他雙拳握緊,牙關緊咬,奈何不能動她半分。「你先讓我見見她!」
「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本嗎?」。她冷笑,「水惜,給他點顏色瞧瞧。」
旁邊的女子領了命,拿出了懷里的笙,一聲脆響在水牢里回蕩,底下進入長眠的蛇,慢慢浮出水面,聚集在她的身後,隨著音色一變,那蛇便纏了安陵流郁一身,「你說,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安陵流郁難受的晃著身軀,它們並不咬他,黏黏的液體吐在他身上,再加上對他手臂和腿的壓迫,難受至極。「不讓我見她,就算死也不會給你」
那水惜眼楮一眯,又換了種音調,蛇便開始吐著蛇信子,他的身上頓時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咬痕,皮膚變青,腫脹……
迷彩鳳看到此,嘆了口氣,罷了罷手,水惜也停止了吹奏。
「怎麼會有你這麼傻的男人,寧願死也要保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安陵流郁低著頭,沒有回答。因為欠她的,何止是這條命。
迷彩鳳用眼神示意著,水惜便掏出一粒藥碗給他吃下去。他不情願張嘴,卻被掐住了喉嚨。那種模樣,似乎在他身上看到某個人的影子,「為了她,你什麼都願意做,就是不肯答應我!」
明明她才是如此愛那個人,他卻為了那個不願意嫁給他的女人去死!
安陵流郁被掐得快要窒息,水惜忙上去拉住她,「宮主,他不是劉主!」小船在動蕩著,里面差點進了水。
迷彩鳳這才回過神,死死的盯住他,「在我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走了,留下你一個人被我們捉了,這就是你所愛的女人。」
他的嘴角,蕩漾出一抹苦笑,是自己傷她在先,又怎會奢求她原諒自己?
「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便教你劍法!」
「放你出去,我們還能制止得了你嗎?」。
「劍譜早已石沉大海,就算你殺了我也沒有用。」
「你……」她氣得咬牙切齒,奈何再也沒有可以威脅他的籌碼,這個人不怕死。
「好,既然如此,我便去殺了那個女人!」
安陵流郁嘴角上揚,「你們怕是連她的面都沒見過,即使見了也不一定殺得了她。」
「哼!」迷彩鳳氣得甩了他一巴掌,「水惜,我們走!」
安陵流郁收起了眼邊的笑意,應該是上天注定他有此一劫,不然為何他才派了單寧去置辦送給大梧的禮物,在路上便遇上了紫蘿,接而有了如今的結果。
大梧的皇宮里,廣露霜一張臉早已皺成一個粽子,听完容決前來稟報安陵流郁正在來得路上,她就迫不及待備好了最漂亮的衣服,讓丫鬟們化了一個小時的妝,想第一時間見到他,卻是左等右等,也沒听到南朝使節到來的消息。
「參見公主!」一個婢女跑了進來。
「是不是郁王來了?」她笑著睜大了眼楮,滿臉的期盼。
那宮女立刻苦了臉,看來這郁王要是不來,公主就茶不思飯不想了。「啟稟公主嗎,是宗親王妃命人送了銀耳蓮子羹,綠豆湯,海帶……」
「統統給我扔出去!」廣露霜氣得雙臉通紅,恨不得把那婢女當南蒙雨踹了。
「可是……」那婢女為難道。
「可是什麼?你這個蠢貨,她分明是來嘲笑我的,你給我全部送回去,我廣露霜才不會丟這個人!」
「可是這是皇上親自送過來的!」那宮女雖然還怕,但還是小聲說了出來,嚇得快哭了。
這句話非但沒能讓她態度有所改變,反倒是火上澆油,讓她滿腔怒火瞬間爆發。她月兌了身上重重的衣服,滿頭的首飾,看著緊受的一只手,心中一痛。無論再美的衣裙,也遮不住這條手!
到了她的宮殿正室,剛剛的一腔怒火突然平息了下來。瞬間變得冷靜,深深的眼影下有剛剛哭過的淚痕。她一張臉笑得格外開心,「父皇,你還有空來看兒臣啊?」
「當然了,父皇可是最霜兒了。」他寵溺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听說最近霜兒心情不大好,胃口也不佳,是不是有了什麼怪病?」
是,她是得了病,卻是不治之癥。
「父皇日理萬機,還要操心女兒的事,真是女兒的罪過了。」
听完她這句話,廣嚴初滿臉欣慰,直夸她懂事。「我的女兒也長大了。」
「父皇……」她靠在他的肩上,喃喃自語。
「嗯?」
「兒臣不願嫁給安陵流郁了!」
廣嚴初听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想他女兒自小對安陵流郁傾心,等了這麼多年才長大成人,就為了做安陵流郁的妻子,怎麼可能說變就變?他低頭看了看廣露霜,長長的睫毛下,一臉失望的表情,慢慢顫抖著。
「霜兒,告訴父皇,是不是因為手的事?」
廣嚴初是何等人物,一猜便知曉了大概。
「父皇,我這個樣子,他是不會娶我的!」聲音帶著哭腔,變得頗為無奈。
「他若敢嫌棄我的寶貝女兒,我便斬他一根手臂。」
「父皇……」這樣廣露霜可不樂意,她哪舍得傷害安陵流郁。
廣嚴初起了身,「好了,乖女兒,父皇自有主張。你要听話,將這些全部吃了。」
廣露霜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只當他有事走了。
走出了門口,廣嚴初重重嘆了口氣。我這不幸的女兒,父皇一定要讓你幸福,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本書源自看書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