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夫人竊喜一番,總歸她的兒子是听話的。「听娘的話,趕緊吃了去,胡大人我們可得罪不起!」
他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利欲燻心的娘?先斬後奏,將他往火坑里推。胡大人獨女胡小蝶,豈是善類?長到二十歲還沒嫁出去,別的男人不都是怕她?要麼就是她自命清高,勢必要嫁個門當戶對的書香門第,怎會嫁給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莫說他官高一等,圖個錢財罷了,就是以後娶了進門還得看她家眼色?
此事不由他解決只怕夜長夢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笑至極。
此時天已明,不知何故還沒找到迷彩鳳的住所,難不成她們遁地了?二人心有不甘,繼續守株待兔,終看見她們從一間屋子里冒了出來。
容決暗自思忖,他明明記得自己查看過那間屋子,空無一人的啊,她們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找了一晚上愣是沒半點消息,原來住在地下密室。所謂的地下密室就是地下通道,南朝的每個城關都設有通道,為了把那些功成名就的人救出來。雖說為將著應該滿腔熱血,戰死沙場,先帝卻以仁德昭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通道還可以為那些百姓避難。不過時至今日,這通道沒派上什麼用場,倒被萬獸宮的人當作了臥室。
萬獸宮處地下深處,常年陰涼,干燥爽快,哪受得了邊疆的炎熱,故此左丘公河特命將士找地勢低的房屋,沒想到誤打誤撞開了密室。
「以你的劍術,殺不殺得了那女的?」
楊元化點點頭,這距離還綽綽有余。楊元化剛想拔劍,便被一個練武的將軍大喝一聲,「你們兩個火頭軍,趴在這干嘛呢?以你們的本事,上戰場還是等幾年吧!」
楊元化暗暗收了劍,容決一旁陪笑,「將軍說的是,小的這就去做飯!」
于是,在看到目標之後,忍痛離開了練武場。兩個大男人,被留在軍營白白給他們燒一天飯。
褚夜白這頓飯吃得很慢,睡了一宿仍舊有些疲憊。漱口後,喝了茶,褚夫人還沒要走的意思。「娘,我還沒休息好,讓我再睡會吧?」
「兔崽子,少給娘耍心思,這事拖延時間也得成。」
「那你讓我去看看爹總成吧?」
這回褚夫人倒是允了,畢竟離家這麼久。待褚夜白去了褚老爺的臥房,她便攙了真真的手去紫蘿的客房了。
「夫人,那少主對紫蘿姑娘可不是一般的感情,奴婢侍奉了這麼些日子也看出來了,您可一定要勸好了?」真真在一旁煽風點火,恨不得把花紫蘿趕出去。她那樣一個身份,不說連累了褚府,就連自身也難保。最重要的是,這女人無情,竟然對他家少爺愛理不理,她以為她算哪根蔥啊?
褚夫人自知其中貓膩,自家兒子何時帶過女人回來?還是這麼一個禍世妖孽,本來她兒子已經夠臭美了,再加上這麼一個美人,蓋過自己的風頭不說,那女人還不得被兒子捧上天去?
紫蘿正打坐時,褚夫人冠冕堂皇的拿著飯食進來了。「不知姑娘愛吃些什麼菜,老身就隨便拿了些來。」
紫蘿忍著病態下了床,「多謝夫人!」
真真上前虛扶一把,待紫蘿靠的近些,她手一送,直直的撞在桌子上,只在眼楮上一點。
「對不起啊姑娘,奴婢不是有意的,沒想到你這麼虛弱!」
褚夫人走過去假怒,「你這丫頭怎麼做事的?」轉而又看了看紫蘿的額頭,「所幸沒什麼大礙,姑娘若是感覺不適,我去請大夫!」
紫蘿心中冷笑,主僕二人一唱一和,就是來落井下石的。她抽開手,淡笑︰「無礙,夫人不必勞心,有事不妨直說,紫蘿也是明眼人!」
「我家夜白雖是個商賈之人,卻也有些作為,我不知道他對姑娘是什麼感情,但是我丑話說在前頭,我已經跟胡家訂了親事,萬不得出什麼叉子,姑娘若是明白人就不該跟夜白走的太親近,那胡大人我們褚家也是得罪不起,想必胡小姐絕不會讓你這樣一個不明不白的女子待在夜白身邊。」
紫蘿一笑,「褚夫人所言極是,紫蘿定銘記于心。且不說紫蘿已是他人婦,就算不是也不會高攀了褚公子。」
此話一出,褚夫人大吃一驚,原來是個已婚之婦,年紀輕輕倒是看不出來。但是按照真真所說,夜白對她心思不簡單,要是喜歡一個已婚之婦,那還不毀了他們夜白一生?
「那姑娘更要潔身自好了。以免招人閑話!」
紫蘿點點頭默認。
「那我就不打擾姑娘用餐了,你好好休息。」
紫蘿拿著勺子舀了舀清粥,卻未立馬送進嘴里。褚夜白,我真恨不得殺了你。她模了模頭上鼓起的包,想到那個囂張跋扈的婢女,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真是好樣的。傷我之仇,必加倍奉還。
褚夜白讓兩名僕人堆了禮物,叫上真真去了胡府。對于胡大人,他模不著秉性,只好隨機應變。
粉牆黛瓦綠藤蘿,這胡府也算得上書香門第,竟比江南等地的風景還要婉約幾分。朱紅的大門前,未見石獅相守,只放了兩排的盆景,從台階直到門口。素問胡家小姐惜花如命,胡家老爺寵女無度,自會順了她的意。
褚家的馬車停下,一僕人上去敲門,那僕人開了門後,忙去通報。
褚夜白沒想到的是,接他的是胡大人,明明按輩分和面子,都不該是他。「褚夜白拜見胡大人!」
胡大人看了他兩眼,甚是欣慰。雖是商戶之後,舉手投足盡顯貴族之氣,面貌更是不用說,比百花宴上那些沐猴而冠的紈褲子弟不知好了多少倍。心中大喜,總算替女兒物色了個好人家,「夜白,咱們兩家就不用這麼客氣了,快進屋!」
褚夜白驚訝于他的態度,難道還沒見面就真的到了立即要下聘結婚的地步?
一路走過胡府,他還是以紅衣為服,舉步優雅,眉眼柔和卻始終無笑,比女子更嫣紅的唇,比男子更俊的臉,遠而望之,灼如紅蓮。姑娘們無不羞紅了臉,卻忍不住瞧上幾眼。更有甚者,直接交頭接耳,「這位就是姑爺啊?」
「簡直是太俊了,天啊!」
「小姐真是有福氣!想不到褚家藏了個這麼美的人!」
一切議論都被他們听著,真真只覺耳邊煩躁,那些人窺視公子美貌,簡直罪該萬死!
素素回了房,見胡小蝶仍在自艾自怨的作畫,冷著一張臉。畫來畫去,那畫中的人不是她自己就是郁王,斷不了這念想。如此下去,小姐該如何嫁人?
「小姐,你隨我一起出去見新姑爺吧,老爺替您看了非常滿意,我雖只看了個側臉,真是連身為女子的我都自嘆不如,太美了,美得像朵花!」
「那還不如你去嫁了,省的在這煩我!」于她而言,嫁的不是安陵流郁,誰都是一樣。
素素氣的直跺腳,若是能替她還不願意嗎?不過這也是內心的非分之想,「小姐,不要浪費老爺的一番苦心了,為了你他都親自出門了,若是覺得不滿意馬上就給他趕回去,你就去見見吧?」
胡小蝶終拗不過她,別了兩根簪出去。
「爹,听說來了貴客,女兒特地來看看!」
褚夜白轉身便看到了姍姍來遲的胡小蝶,白衣素錦,弱柳扶風。骨子里卻透著一股堅韌,雖笑卻冷,「褚某見過胡小姐!」
胡小蝶還禮,本來看他一身鮮紅就不喜,一看就是脂粉堆里混出來的。
胡大人見女兒都出來了,也就見勢開溜。「你們年輕人有話說,老夫就先去看看公務!」
怒了他一眼,胡小蝶回過頭道︰「若不嫌棄,小女子帶褚公子外面走走?」
褚夜白也正有此意,既然她爹那麼愛她,總會听她的話,搞定了這個婚事也就黃了。「胡小姐請!」回頭使了眼色,真真無奈的退下。這人怎麼看也不比花紫蘿好哪去,于是心中又有了一個敵人。
二人並肩而立,一紅一白羨煞多少旁人。男的俊,女的俏,無一不說是天作之合。
花叢中,他的衣服上不知招了多少花瓣,胡小蝶一扭頭便看到他迷人的側臉,白皙的臉龐,發絲在臉上浮動幾下,卻不覺凌亂,更有幾分灑月兌。她第一次拿正眼看他,這是第二次看男人紅了臉。「褚公子如何看待這門親事?」她開門見山。
「兒戲之作!」
他僅僅說了四個字,心里卻梗塞了。這個男人,對她無動于衷,甚至可以說是不屑。她硬著頭皮道︰「我也認為如此,何不就此罷了,就說你我二人不合?」
「好!」
一時間,胡小蝶無言以對,這個男人令她如此難堪。難道,難道她就那麼沒有值得看的地方?或者所有男人都一個樣冷漠無情?于是又想起安陵流郁,滿腔怒火。
就這樣,默默的走了一段,兩個人吹了會風,什麼話都不說。褚夜白更是連飯都沒吃便高興的回家去了。
褚夜白回來的時候,去見了紫蘿,問她頭上的包怎麼回事,紫蘿不答,反倒是冷笑著看他旁邊的人。
夜里,起了一點涼風,大家都無比享受,沒有入眠。紫蘿悄悄地出了屋,去了隔壁真真的屋子。
她能來是真真始料未及的,畢竟她受了重傷。「你來干什麼?」
「真真姑娘真是貴人多忘事,白天你送了我一份禮物,現在怎麼就忘了?」她指了指頭上的包,若無其事的笑著。
真真見她好了,心虛卻也氣憤,「你的傷早好了,為何賴著少主不走,你到底有何居心?」
「哈哈……居心?那當然是……」話未說完,她捏了真真的脖子,「我花紫蘿不是人人都得罪得起的,你既然有那個膽量傷害我,就要有膽接受我的報復!」
「你……你想干什麼?救……」命字還沒說出口,她便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屋子里一切都好,只是隨身攜帶的手帕,上面繡了一個「夜」字的手帕,被剪成碎沫,撒在她的身上。那是少爺……唯一一件給她的貼身寶物。她淚如雨下,花紫蘿!!!你做的了初一,我也做的了十五!
沒想到自己頭天回來,第二天胡大人就來了,褚夜白還以為他來退婚的,還喜滋滋的上門接他,他卻冷著一張臉道︰「給我搜,將花紫蘿給我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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