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滄彥正與容決正在去顧栗山莊的路上,對皇宮的事情一無所知,本來該與他們匯合的紫蘿此刻正躺在床上養傷。是傷心過度,才以為她已經死了,誰知洛萬舟又將她從鬼門關拉了過來。「依楓沐清的性子,絕不會要了她的命。」
一提到楓沐清,他就冷若冰霜。想起紫蘿在他懷里討好的樣子,他就心如刀絞。特別是守著她的時候,黎雲一直在旁邊絮叨著他昏迷之後紫蘿所做的事,讓他一顆心無地自容,自己再怎麼信她,愛她,卻沒有保護好她。
「你永遠都不明白一個女人那麼做的原因,如果還有什麼比尊嚴和羞恥心更重要,那就是愛人的性命。」
是,他當初是不明白紫蘿那麼做的原因,因為眼里只有她。他覺得他眼里只有她,他相信她絕對不會那樣做,絕對有苦衷,可是她對他下手了,剩下的信任變成了心死。
<寒風拍打著雕花窗,窗紙上凝結了白色的霜花,很快起了霧,整個黑色的夜晚變得朦朧起來,屋檐下的燈籠搖搖欲墜,燈光微暗,卻也不熄滅。夜里,她批了紅色的裘衣,白毛領,提著一晚雞湯向寢宮走去。兩個小臉被吹得紅撲撲的煞是誘人,由于肚子微微隆起,眼神又多了一絲媚態。
「郁哥哥,天冷了,喝點湯暖暖身子吧,皇後娘娘肯定會醒過來了,你也別太累了,當心自己的身子。」
安陵流郁早對她沒什麼好感,如今被留在皇宮不知紫蘿有何用意。他淡淡道︰「謝謝,你就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吧,我一會吃。」才轉過頭來看紫蘿,又想起什麼,「如今你有了安陵旭沉的孩子,文武大臣肯定容不得你,如果你執意留在皇宮,也會招來閑話,我會給你另擇一塊地安頓。」
周靖兒抿了抿嘴唇不說話,低頭似要哭了出來,卻是卑微的一句「謝主隆恩。」
就算她付出再多,也比不上花紫蘿為他所做的,他們二人那麼相愛,以前就不能介入兩人之中又何況是現在?提了空籃子回去,滿是憂傷。前朝的孩子留在世上就是禍害,花紫蘿放她一馬已是大發慈悲,如果還妄想在皇宮有一席之地,也太得寸進尺了。
過去就讓它過去吧,以後就跟孩子相依為命好了。她模了模肚子,滿是安慰的笑意。
說是待會吃,那雞湯卻擱置了一夜,紫蘿仍是安靜的躺在床上,有時會默默的流淚,這是他不曾知道的一面,到底是什麼事讓她如此悲傷,他一定要知道。以後我不要你上戰場,不要你擋在我的面前,我要你安安靜靜做我皇後娘娘,你說什麼都依你。他抓起紫蘿的手在嘴邊親吻,「這一雙手,就歇下來吧,不要再為我憂心了,如你所願,我一定會當個好皇帝的。」
紫蘿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的時候,安陵流郁還握著她的手。紫蘿臉刷的一下紅了,要是她知道自己趁他睡著的時候……
安陵流郁忽然抬頭看她的臉,上面泛起了紅暈,這是好跡象。大喜過望,坐到床頭輕撫她的面頰,「紫蘿,醒醒!」
被他觸踫之後,臉更紅了,卻不發出半點聲音,她多希望他快點離開。安陵流郁並不知她已蘇醒,只覺得自己與她很久未見面,讓她傷痕累累,忍不住想要去呵護她,那無雜質的玉容如雪夜皎月,那麼獨特的存在。指尖滑過她的額頭,娥眉,瓊鼻,櫻唇,以及長長的頸脖。他苦笑,大概也只有他看得見的地方沒有受傷吧?他拿起膏藥準備為她上藥,剛解開她的腰帶,紫蘿忍無可忍抓住了他的手,竟然趁自己昏迷的時候……當看到他手上的藥瓶那一刻,她的臉刷地一下紅透了,幾乎要滲出血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她把臉埋到被子里。「你干什麼?」
安陵流郁沒想到她在這個時候醒過來,本來心里還有些尷尬,這時候她又醒過來更加難堪,俊臉也不爭氣的紅了一把,「我……」忽然覺得不對啊,他們已經是夫妻,怎麼這樣都能尷尬。于是他翻開被子,盯著紫蘿笑,「你身上不疼了?」
紫蘿本來還紅著的臉看到他的笑容,生氣的躲過瓶子,「我現在好了,你先出去吧……」
安陵流郁眸光黯了又黯,「現在是子時了,夫人要我去哪里?」
紫蘿見他雖然依舊風華絕代,那鳳眸下依然有疲憊的光圈,隨即心軟了下來,「你在這做了這麼久,手腳都該麻木了,上來暖一暖身子。」
安陵流郁一愣,紫蘿忽然想到什麼,忙起坐了起來,「我再去拿一床被子。」
剛要起身便被他按住,「我去就好了,放心,你現在受了傷,我不會亂來的。」
一句話堵得她無語,只默默的坐在床上,見他去櫥櫃里拿被子。龍床本就設得大,滿室的紅。窗戶上還有他們成婚時的「囍」字,大紅的被子上繡著龍鳳合鳴。金絲勾勒的紅帳上粉蓮並蒂開,暗示著她們未完成的洞房花燭夜。
安陵流郁一身白衣,帶著淡淡的香味,男性的氣息撲入口鼻,她不爭氣的翻過身。「好好休息!」
安陵流郁輕聲應著,仰面睡著了,因為太累,很快便有均勻的呼吸聲。紫蘿這才敢翻過身看他,她們之間已經不用解釋,自然而然的和好,這是值得欣慰的。真心相愛的兩人,怎會追究那件事的對錯,只要現在好好地在一起,何必舊事重提徒增傷感。
想想自己也真是沒用,以前又不是沒跟他一起睡過。他們是夫妻,那一天遲早都會過,她又害怕什麼?聞著他身上一股清涼的龍涎香味特別的安心,同時又思考起另一個問題。他是被自己推上皇位,將來肯定避免後宮佳麗三千,突然又後悔這個決定。不行,這皇位還得由她來當,要是大臣們逼著他納妃,自己哪咽得下這口氣?
「如果你敢納妃,我就休了你。」她吐氣如蘭,特別小聲。誰知原本睡著的人黑眸一睜,吻上了她的小嘴。抱著她的頭,肆意掠奪她的香舌。紫蘿腦袋一片空白,拍打著她的間,想說話卻被堵得死死的,「唔……唔……」
吻了好久之後安陵流郁才準她吸一口氣,「可還想著我會納妃?」
紫蘿惱羞成怒,將他推了開來,「你這個禽獸。」他那麼風度翩翩,溫柔的一個人,卻這樣對她,一切都是她的錯覺。「男人說的話,絕對不可信,特別是這種時候。」
「那好,我不做皇上,你不做皇後,我們隱居山林!」
突然被他這句話誘惑到了,「那誰當皇帝?」
「宮里的事就交給母後處理就好了,反正她不是對朝廷之事無所不知嗎,再加上容決的幫忙,肯定得心應手。」
「但是這樣,你還是得回來繼承皇位。」
「周靖兒不是懷了孩子嗎,到時候讓她的兒子來當就好了,或者……」他別有用意的看了紫蘿一眼,「我們的孩子。」
紫蘿的臉由紅到白,由白到紫,再由紫到黑。「誰要跟你生孩子了。」她不喜歡這種矯情的場面,可是他們是夫妻,這種事又避免不了,她該怎麼辦。跟他同房肯定會很危險的,要是哪天真的冒出個孩子,她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呢。大梧和赤燕沒覆滅,南朝根基未穩,她們又怎能獨享世外桃源。
安陵流郁不高興了,雖然他可以等她接受,不代表永遠不與她洞房。如果哪天再冒出一個男的,這樣就更證明她是他的妻子,誰要再打她主意就格殺勿論。「夫人得意思,是我要找別的女人泄……火?」
紫蘿沒想到他突然變得這麼無恥,「你要敢踫別的女人一下,我便連你們兩個一起殺了。」
「那夫人忍心看我痛不欲生?」安陵流郁可憐兮兮的看著她,手還給她的玉手溫暖著。
一甩手,她整個人都在燃燒,再跟他一起肯定會被燒死。「你就痛死算了!」從床的另一邊直接下去了。赤腳踩在冰涼的地上,徹骨的寒氣,她打了一個哆嗦,傷口也開始疼。
安陵流郁見她太害羞,也不忍心再害她生氣,如果她真生氣就不好了。一把把她拉回床上,用被子好好蓋住,「我安陵流郁這一輩子不會再愛上其他的女人,也不會踫別人,如有違誓,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她向來不信誓言這東西,卻是如此信著他,只因他是安陵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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