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的日期,雪花亂舞,吵醒了滿庭臘梅。紫蘿與生母一樣,偏愛梅花,選了一處梅苑小睡一宿,並沒有吵醒安陵流郁,心中特別寧靜。思來想去,將回憶拾起,又怨眼前的花觸景生情,她拔出劍飛了出去,在雪中掃落一地梅花瓣。
身後之人隨後從屋子里飛出,拔出青虹與她過招,兩道白影,兩段青絲糾纏不清,兩段衣角藕斷絲連。青虹劍上的藍寶石瞬間變成了血紅,比院中落梅還要紅上幾分。
紫蘿見這突然的變化,驚訝道︰「它還能變色?」
他點點頭,「青虹劍是楓家堡的至尊之寶,當然也是有靈氣的。之前我從未用它殺過人,它是綠色的,逐漸的,手上染了鮮血多了,它變成藍色,如今又變成你所見到的血紅。」
「若不是我……」
「送給你,生辰禮物!」不待她說完,安陵流郁道。
紫蘿驚訝道︰「你竟然記得?」
「去年今日,你依舊還在梅花樹下,還在我的身邊,我們依舊是夫妻,不同的是,我更加愛你。」
紫蘿低下頭,不知所言。紅遍了整個臉頰,「煽情的話誰不會說,藍滄彥也不會比你差。」
本來一切還柔情蜜意,你儂我儂,半路殺出個藍滄彥的名字,安陵流郁臉一黑,「紫蘿,要不我把他變成啞巴,以後你就只能听我一個人這麼對你說話了?」
紫蘿無言以對,只不過小小捉弄一番。看著眼前的寶劍,她推回他面前,「青虹是你的防身之物,豈能輕易送我。如此世間罕見的寶劍,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放在別人那都是暴殄天物。」
「現在,你的安全才是我最擔心的,只要你不離開我,它跟著你也就像跟著我一樣。」
這人怎麼一轉眼就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不正經了,虧他還是潔身自愛的王爺。
「是啊,你在我身邊又何須我出手,還是你帶著,我帶著都嫌累!」
轉念一想,青虹的確很重,讓她背著也有些吃力,也放棄了這個禮物。「等我們回了皇宮,我再給你一件禮物。」
紫蘿笑著點點頭,不禁有些期待。
他的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中傳遞到她的呼吸,握著她的手,在她頭上印下一吻,她主動的抱住他的縴腰,卻是無比的結實,獨特的安全感。不知是亂花漸入迷人眼,還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她吻上了他的薄唇,青澀又怦然心動。安陵流郁一愣,優雅的變被動為主動,侵蝕著她的桃花釀,那是愛一輩子都不會膩的味道。
直到雪未見歇,花又再現,顧清宜在梅樹下睜大了眼楮看著二人,又羞澀的轉過身捂住眼楮。她看到什麼了,早知道該晚些來。本來是想在雪地上留下清晨的第一道足跡,不知不覺就來到神仙眷侶的居所,結果就瞧見夫妻恩愛的場景。
本以為她轉過身就不會打攪,誰知因羞澀而竭力出來偷吸一口氣的紫蘿看見了她,立馬放開了安陵流郁,大叫道︰「顧姑娘何時來的?」
剛想溜走的某人尷尬的頓住,機械的轉過身,「那個……」
誰知紫蘿這下也知道轉移話題了,「正好我有事跟顧姑娘談談,你先避一避。」
安陵流郁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什麼事為夫還听不得?」
「女孩子的事,你瞎摻和什麼?」
安陵流郁臉一陰,不懷好意的看著她︰敢凶我,有你受的。
紫蘿頓時打了個寒噤,發現自己得意忘形了,拉著顧清宜就往屋里走。關門時看了看,那人的背影已消失在雪中。還算有點男人氣度,她幸福的笑了。
「皇後娘娘想跟我說什麼?」
唉,真不該要當什麼皇後的,听著好別扭。「顧姑娘,依我之見,你該是喜歡著楊大俠才是,這回帶著莫文謙回來提親,又是為哪般?」
顧清宜沒想到她了解得這麼清楚,「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將臉掉向一邊,「若是無其他事,我便告辭了!」她說罷,低著頭就要往外走。被紫蘿攔住,「顧姑娘到底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是莫文謙那個混蛋搞的鬼對不對?」
她整個人一抖,眼淚嘩啦啦落了一地,卻也泣不成聲。紫蘿就知道會有什麼誤會,「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清宜靠在她的肩上,這種致命的脆弱,讓她把對面的人當成了姐姐。只听得她哽咽聲中膽怯,吸氣聲中心碎的顫抖,「莫文謙他……對我下藥,毀我……清白嗚嗚~」
紫蘿听得心中一緊,忍不住怒氣沖天。「莫文謙那個天誅地滅的禽獸,還敢娶你為妻,看我不殺他個碎尸萬段!」
顧清宜抓住她,搖頭抽泣了一聲,「沒用的,你殺了他,我也不能再……不能再愛楊大哥了,像我這樣的不潔之人,配不上他!」
紫蘿猛地將她擺正,「顧姑娘,你听我說,楊大俠絕對不是那樣的人,他喜歡的是你這個人,絕對不會在乎這些的!」
「就算楊大哥不在乎,我在乎!」
「你在乎的不就是他的感受嗎,在愛的世界里沒有配不配得上,只有愛得夠不夠真,愛得夠不夠堅定。你愛了他這麼多年,又為什麼會放棄,現在這個局面不是你的錯。」
「可……顧大哥根本不愛我啊!」她低下了頭,看到的希望又覆滅了。
「他不愛你又怎會去像失去最珍貴的東西一樣去找你,為什麼得知你和莫文謙訂婚時他決然離去,因為他以為自己錯過了,躲避這個不能改變的事實。」
那時……那時楊大哥沒有拋棄他獨自離去,還能那麼快在森林里找到他,一定不是巧合。他去哪了,他還會不會接受這樣的自己,萬一他愛上了別人怎麼辦?各種天馬行空的假設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斷絕了她最後一絲意念。「我還是……听從父母的安排吧。」
紫蘿頭痛般的看著她離去,這麼一個傻姑娘,感情里容不得半點雜質,叫她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如何能承受這種波折,楊元化也真是個沒用的,是男人就該最後再去爭取一次,本來顧清宜就是主動地一方,害怕被傷害,他不說出來別人怎麼能理解。
「你等著,我把楊元化找來跟你結婚!」紫蘿嘆了口氣,真是剪不斷,理還亂。什麼時候她管別人的生死了,說好了報了仇一切都不在意,卻在嘗到了愛情的甜蜜之後,總想著有情人能終成眷屬,難道造孽太多想積點德?心里這麼自嘲著,安陵流郁又從院門處走來,頭上的雪花還有幾片未化,與他的臉交相輝映,更加美得不像人樣,忽的想到什麼,臉一紅,她「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安陵流郁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大脾氣,忙跑過去敲門。「紫蘿你怎麼了,快開門啊。」
叫你讓我丟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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