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疑惑之際,安陵流郁將鄧須愁往地上一扔,冷聲道︰「可有冷水?」
宅院里的人之前自是見過安陵流郁,皇帝的身份明了,遂見他氣勢沖沖進來後跪了一地的僕人,就算他走了也不敢自己起來。像他們這種低等的下人,怎敢直視九五之尊,卻又在他見不到的地方抬起頭偷偷瞥一眼。
見說完話沒人反應,那些奴才久久沒回過神來,自己將茶壺里的水往他臉上潑,或許是擱置的久了太冰,鄧須愁打了個激靈擺了擺頭。不適感使他抹了一把嘴臉,那茶葉就像膏藥般敷在臉上。門口的婢子笑了兩下,卻是捂著嘴巴不敢出聲,直到看清了安陵流郁那張陰冷的臉,鄧須愁才跳了起來,破口大罵道︰「安陵流郁,你個臭小子竟敢打暈我?」
「廢話少說,你今天要是不把床上的人治好,我便如之前所言。」
本來與春蓮玩得不亦樂乎的某個晚上,他在睡夢中被叫醒又被打昏了頭,然後就莫名其妙的被帶到了這里全身酸痛,想必就是眼前這位的杰作,又栽在她手里,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我看除了我誰還能救她!」
「鄧須愁,不要以為我不能治你,等我把李夫人「請」過來,你就知道厲害了。」他把「請」字說得極重,讓鄧須愁心中一揪。咬了咬牙,憤憤地走到床邊︰算你狠!
「將她衣服先月兌了。」他吩咐道。
安陵流郁眯了眯眼,風雨欲來之勢。楊元化和顧清宜尷尬得愣在原地,悄悄的退了出去。「你只教我如何救便好,剩下的,不用你動手!」
擱誰也不願意被人看,鄧須愁冷笑一聲,「死了我可不管!」隨即又問,「傷口在哪?」
安陵流郁朝胸肋下端指了指,並不答話。
鄧須愁又自顧自的提起了筆,「首先將藥用清水喂入口中,封住任督二脈,將真氣灌入受傷處……」滔滔不絕又是一堆,過了好一陣子,直到安陵流郁頭冒青筋,他才罷休。將紙張遞給安陵流郁的時候,安陵流郁臉一紅立馬別過去,恨不得將鄧須愁打得滿地找牙。
只見紙張上畫了一張張沒有穿衣服的女人身體,上面詳細畫了經脈走向……
「你可以滾了!」安陵流郁不想再听他嘰里呱啦一堆。鄧須愁也省了麻煩,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他兀自撿了丟棄的紙張,忍著將它放在紫蘿身邊,一件一件剝掉她的外裝……
兩個時辰後,紫蘿的臉才有了起色,他收了功,又將她平躺放著,看著那女人家的衣服,不自覺又紅了臉,這該怎麼穿啊?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她的樣子,該死的又起什麼邪念!手一翻,將被子給她蓋得嚴嚴實實。
「來人!」
顧清宜小心翼翼的推了門,在縫里細聲問︰「皇上有何吩咐?」
安陵流郁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又將門推開看了看外面,小聲道︰「你能不能……幫她穿一下衣服?」
顧清宜一听,臉一紅一白,又變成「噗嗤」一笑,原來這位皇帝還是個純情的主,點了點頭,鑽了進去,換安陵流郁出來。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叫他如何不難受,而且除了那一晚,他一直都忍著紫蘿,怕她沒好會痛。
楊元化隔了老遠見他出來,想是事情已辦妥,這才走了過去,交給他容決的來信。「這是容將軍八百里加急送來的!」
安陵流郁皺了皺眉眉頭,道了聲謝,將信撕開來看,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了四個大字︰臣要成婚。
過了這麼久,明天又是元宵佳節,他們的婚事的確因為自己一直拖著,可他以前也沒少讓自己受苦。跟著母後那會,當他是背叛了自己,讓心里難受了好些日子,這會子也讓他著急著急,只要他不回,他就成不了婚。
「有什麼急事嗎?」。楊元化擔憂道。
他一展眉,「沒事,就點小事。」
楊元化雖有疑惑也不再逼問,看來這位皇帝真是處事不驚,只有事到皇後身上時才會動搖。
待顧清宜出來,眾人才趕進去看紫蘿,呼吸算是勻稱了,顏色卻沒變多少。安陵流郁不禁懷疑這藥沒那麼管用,再去找鄧須愁算賬,卻听得楊元化說︰「他去李家探親去了。」
「哼,跑得倒是挺快!」卻說屋外又有人送來一封信,「皇上,有您……您的信!」那僕人謙卑的跪在地上,見他臉色不好,整個人都在發抖。
這回送的不是一封,而是一摞。「念給我听!」
那人起也不敢起來,委屈的跪在那,拿起第一封認真念道︰「臣要成婚!」再看了看反面,啥也沒有,于是再下一封,「臣要成婚!」
「臣要成婚……」
「行了!」,他不耐煩的揮手,「都給我送去燒了」。那僕人看著最後一封,不知當不當念,見他已走遠,又捧著一地廢紙拾起拿去燒了。
幾日不見,猶是思念,他一人守在床沿,等待她醒過來,看到的第一眼是他,或許會有安全感。剛握住她的手,那念信的僕人又手忙腳亂的跑了進來,「皇……皇上!」
「何事?」
「這最後一封信上說,太後娘娘去遼漠了!」
他的心緊了緊,眼下紫蘿還沒醒,他無法去阻止。遼漠他們從未涉足,那是比大梧更可怕的地方,他只看過一眼茫茫的大沙漠,本想她許是無聊出去散散心,這會卻不由得緊張起來。
「皇上,這信上還說,大梧的弦月郡主提前去和了親。」
遼漠是明目張膽要與南朝作對了,只是他們的位置還沒模清楚,怕死在那片大沙漠中,敵不動我不動,此次母後就算是拜訪,只怕會有危險,更有可能被當做人質……到時候他想出手,也有所顧忌。他不停的安慰自己,母後這麼做一定是準備好了的,應該不會有事。
「郁……」她親啟白唇,只听得難受得聲音,嘴巴龜裂,眼袋黑沉沉的耷拉著,有浮腫之態。心口似有撕裂般疼痛,安陵流郁將她按著,「你不要起來,剛給你吃了藥,要一陣子才會好。」
她點點頭,看他總是皺著的眉頭,青色的胡渣又忘記刮了,笑問︰「又有何煩心事了?」
他抓著她的手安慰著,「沒事,你只安心養傷,有事交給我就好了。」
「要不是我任性,就不會出這種事了。」她有些自責道,本是因害羞逃避,卻釀成大錯,弄得滿身的傷痕要他收場。「是我沒早點來,是我沒用才對!」他認真的看著她,不許她再憂傷。
她心里只有滿滿的幸福,不再說什麼。「你看起來很久沒睡,就倒在這睡會吧?」看見他滿眼的血絲,不知熬了多少個夜晚,心中梗塞。
如今得知母後的事,又見她醒來,哪里還睡得著。「不必擔心我,想吃點什麼嗎?要不要我給你倒杯水?」
她搖搖頭,頭又昏昏沉沉的,「我什麼也吃不下,今天是什麼日子?」
「正月十四。」
「又讓母後一個人過元宵節了,她總是為我們操心,下次回去要好好孝敬她了。」
心中有千言萬語,恨不得分身去解決事情,可話到嘴邊卻變成「嗯」。她很累很累,又要睡了過去,安陵流郁一直叫喊著,她又有了均勻的呼吸聲。嘆了口氣,立刻又吩咐下去,備好馬車,放好被褥,立刻前往遼漠。
誰又知,踫不踫得到黎雲他們,而沙漠,又是怎樣一番境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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