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後庭,四下無人,單寧才動容道︰「我這一走,又不知何時再回來了。」
「你為我們母女做的已經夠多了,我真的無以為報。」除了感恩和愧疚,她真的不敢再有什麼非分之想,之前已經錯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現在的一切,不都是你給的,如果你不曾幫助我,我又有什麼能力去幫助你?」
是,以前,她是皇帝的寵妃。多麼諷刺的身份,我如果勇敢一點,或許能逃出那皇宮之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連失兩個孩子,還是殺父仇人之子,讓她有何顏面立于天地之間,還有何顏面面對她爹,以及列祖列宗?
「那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實力,戰場險惡,現在的南朝,已是眾矢之的,恐怕我當初為了還你的恩情,反倒是害了你。」
「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如果……我能活著回來。」
「你一定會好好的,不許胡說!」她激動的大喊,心中的某處柔軟被觸動,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咬。
他笑了笑,躊躇的上前,握住她的手,花紫瑤沒有掙月兌……
「如果我能回來,你嫁我可好!」
她低著頭,滿是憂傷,比起幸喜,更多的是擔憂。「如果……你不回來,我便削發為尼!」
就算不能嫁你,我卻也是這般愛你。
如果當初不愛,就不會有那麼一次醉生夢死,那一次的溫柔,她怎麼會忘。
單寧什麼話也不再說,很多話,需要等回來再說,才最珍貴。「我走了!」
她抬起頭,給了安心的微笑︰「保重!」
那夜,燕州城起了一場火,君武響本就在南朝,背面突襲,火勢滔天。還沒來得及救火,赤燕正面出擊,即使有所防備,卻也驚慌失措了。
「迅速撤離城內,往山上跑,陣型不變!」潘守成大喊,一方面希望有人去迎擊敵人,又不想放過偷襲的人,更是要逃離這熊熊烈火。
這個將軍,也算考慮周全,然而他低估了敵方的實力,也忽略了人心。
伯刑為赤燕先鋒,一路過關斬將,橫掃千軍,早已嚇得人心惶惶,身為大將軍卻不曾親赴前線,而是躲在前軍之後蓄力待發。
「潘守成,你個縮頭烏龜,敢不敢出來一戰?」赤燕軍破口大罵,笑得耀武揚威,直將南軍氣得咬牙切齒,卻是沒有主將得命令不可擅自迎敵。
「將軍,末將願上前一戰!」說話的正是徐沖,他甚至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沒,卻有這般勇氣,被平日里的兄弟嘆服了一把,卻迎來了潘守成的厲責︰「你去就是送死,伯刑是身經百戰的戰神,得讓他費點精力再打!」
說到底,他是畏敵了,可是,誰讓他是將軍呢?
前方仍有士兵不斷死去,後方還在反擊君武響。山上弓箭手已到齊,卻是赤燕軍隊包抄過去,大火中光芒太過耀眼,濃煙密布,以至于看不清他們的動向。
前方有伯刑坐鎮,左右有敵人包抄佔據了有力高位,後面算是有一道出口,但是主將不可能從後面走,不然直接讓人端了城。在熊熊烈火中,徐沖帶著一隊兄弟與君武響正面對上,他的同伴已經死去,這麼久經風霜的面孔,著實有些滄桑。
「君武響,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徐沖大叫一聲!
「哼,初生不怕牛犢,你還女敕了點!」
提起一桿槍,他也算有一匹良駒,而君武響著一把配件在地,還是有幾分優勢。但本事還是有些差距,就看六個人能不能把他拖死!徐沖跟著安陵流郁學了幾分本事,倒有幾分凌厲,在同伴的夾擊下,傷了他的手臂。他揚起一抹笑意,再接再厲。一開始就讓他同伴輪番上去拖住他,盡量躲招數不傷他,他們都不是君武響的對手。
在他轉身之際,一桿槍直入腦門,那力度很重,直將老將軍的腦漿抽了出來。
同伴們有的被傷到,卻是有驚無險。他們巡邏軍最會看人,這位老將軍最熟悉燕州城地形,一個人四處點火,累得精疲力盡,他偏要賭上一把。骨干人物一死,看他們下一步如何?徐沖也須臾了一把,「我們僥幸得勝,卻不能掉以輕心,將軍那邊有難度!」
「大哥,你剛才的辦法在伯刑身上可行得通?」
他搖搖頭,伯刑跟他不一樣,不能故技重施。
有分隊參謀傳來情報,在伯刑耳邊低語,他臉色一變,捏緊了拳頭。額上青筋突兀,幾乎怒發沖冠,主將已去,他不得不發號施令︰「全軍進攻!」
這一戰,是一場惡戰,首先對南朝是不利的,次而有了潘守成的錯誤指揮,南朝這一戰算是拼死逃月兌。伯刑生氣了,那長矛如削土般鋒利,在黑夜中練就了修羅場。徐沖是個明眼人,打算撤退,卻不想救那位無能的將軍,但是責任在身,他不救那位將軍,自己的出逃也沒有任何意義。
燕州城失守,這是赤燕第一次在南朝打開一道防御,行山算是一道堅硬的防御,卻是潰不成軍,狼狽逃竄。此事傳到京城是數天以後,特別是本該上任的單寧,已經頹廢得無地自容。如果他早點過去,是不是局面就能改變?
安陵流郁帶著紫蘿,正在遼漠與界都的邊界,修養了數日,她也算康復得差不多。醒來看見的,總是他揉不平的眼眉,因為一路上沒有黎雲的消息,不由得讓人擔憂。甚至有讓容決發動暗黑龍,卻在這沙漠邊緣失去了線索。雖說情報探子無孔不入,無所不用其極,但是沙漠,是吃人的牢籠,沒有駱駝與水糧,不必想那麼多。
「郁,不要太擔心了,母後她一定會沒事的!」
他從沒想過讓母後去冒這個險,就算有結識遼漠之心,總是望而卻步。曾听楊元化告誡,拓跋桑榆身為遼漠第一勇士,卻不是武功最高,雖然他們師兄弟關系很好,但從不會帶他入遼漠,若問這世間還有什麼能過著茫茫沙漠,除了駱駝,定數紫蘿的東陽鶴了。
「紫蘿,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你的傷還沒好,就要你奔波了!」
「如果不是十萬火急,你又怎會這麼急切?遼漠,必定是我們要了解得地方,我們必須佔被動為主動!」
「恩,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母後,可能要麻煩你的東陽鶴了……」
看他一臉為難的樣子,紫蘿抓著他的手,「東陽鶴能辦到的,在所不辭!」
馬車停在界都的一個小山頭的時候,那里有一間很大的客棧,看樣子該是遼漠人開的店,從服飾上看是如此,以獸皮為主,保暖御寒,帶著奇怪的帽子,編著滿頭發髻,說話的口音,也不太正常。
「我們這是……到了邊界?」紫蘿批了衣服,感覺這山里還比外面冷,安陵流郁接她下來,點了點頭。「應當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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