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五個人都睡得很安詳。強撐著趕路的紫蘿,早一頭扎進草堆上睡了起來,任憑橙妍橙蘭怎麼叫她都不醒,只得幫她加了一身棉被。在她們齊心協力的照料下,蘇樊玉算是逃過一劫,面上的色澤不那麼深,可是完全根除還須幾日,再加上幾味去毒藥材內服。
三更時,藍滄彥是強迫自己醒來的,雖然自己也非常疲憊。細听,外面還下著小雨,在青瓦上沙沙的響著,他看了看燭光下幾個姑娘熟睡的臉,溫柔恬靜,他滿足的笑了笑,拿起小刀和碗,為蘇樊玉放血,這血是黑紅混搭的,若不及時放出來,只怕全身是毒。
放滿一碗,他將血倒了出去,外面的冷風將木門吹得吱呀吱呀響,他又用棍子給它拴上。這才放下心來入睡,轉念一想又看了眼不遠處的紫蘿,她安安靜靜的樣子,不害怕自己的樣子,在這種不會尷尬的場合多看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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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近她時,會聞到一股清涼的香味,他極為享受的吸了吸鼻子,坐在她身邊低著頭看她。緊閉的雙眸下已然出現一滴清淚,隨著白皙的臉龐流了下來。她,也會流淚嗎?他想幫她拭去,又怕吵醒她,顯得自己是個偽君子了,于是替她窩了窩被角,又出去睡了。
他剛一出去,橙妍就醒了,剛剛的一切,全投入到她朦朧的睡眼中。原來藍公子喜歡的是紫蘿姑娘,怪不得他無奈如何都不肯接受蘇姑娘。可是紫蘿姑娘又不為所動,一心只想著師傅,間接的打擊了藍公子。想起別人的事,又想起了自家公子,一心守護的人,不管他多老,不管他有多少女子侍候,只要他對自己溫柔已經足矣。
天微微亮,橙妍就出去買早飯,自己又煮了熱騰騰的粥,橙蘭倒是醒了過來,其余的根本叫不醒。她們根本不知道紫蘿回來時有幾天沒睡,才會睡的天昏地暗不起床,兩個人還擔憂的撫上額頭,怕他們生病。听到均勻的呼吸聲,兩人總算放下心來,吃了飯又去集市上買藥材。
一股藥香味飄滿了屋子的每個角落,太陽已經高升,兩個人不得不醒了過來。紫蘿一看太陽都出來了,馬上去搖醒藍滄彥,「快!快準備銀針和藥。」
藍滄彥揉了揉眼楮,睜眼看見她溫和的一笑,「等內服解藥兩個時辰後才能施針。」說完又倒了下去。
紫蘿這才松了口氣,見橙妍和橙蘭兩人好笑的看著她,臉一紅,剛剛是不是做了丟臉的事了?
待再次施針後,紫蘿被迫留下來與橙妍留下來照顧蘇樊玉,一來她武功不濟,二來若是暴露了全部被抓就沒人救蘇樊玉。而橙妍也是個性子沖的,免不了會激動,逞一時之快,恰好橙蘭並不會做飯,除卻為人處事不驚,作為一個主家婦女卻一無是處。
兩個人模索著去了松真堂的小道,避免太過張揚暴露,只得步行。路上踫見松真堂巡邏的人,兩人將他們敲暈,衣服扒了下來給自己套上,省事多了。有了藍滄彥高超的易容術,那簡直是天衣無縫的偽裝,一路上暢通無阻。
一路上听到他們「同門弟子」的議論聲,大致了解了凌無痕的現狀。所謂名門正派便是要處事公平公正,暗地里還是會無惡不作的。
「彭勇,外面如何了?」發話的正是新任少主嚴卓鳳。
藍滄彥拱手恭敬道︰「回少主,莊外風平浪靜,沒有入侵的跡象。」
她點點頭,順便抄起桌上的玄天索,「月底就是武林大會,你們再去凌無痕那邊審問一番,審不出來就算了,到時候抓住這個邪魔,我松真堂也會在武林中名聲大起,那些失去的弟子也能迅速的補上來。」
「是,少主!」
二人欣喜的退了出去,沒想到這兩個巡邏的人輩分不算太小,能看守重犯也是了得。橙妍見藍滄彥心不在焉的樣子,忙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小聲問︰「你怎麼了?」
剛剛他的心思全在那個玄天索上,他記得那是師傅之前要送給他的武器,因為他覺得自己成不了氣候,玄天索帶著太顯眼了,而且有失風度,拒不接受。如此看來,這嚴卓鳳也成了師傅座下弟子,事情變得有些不好辦了。師傅的武藝他雖了解,但學得不精,若是與這個人對抗起來,他完全沒有勝算。
藍滄彥回過神,「怎麼了?」
「前面就是松真堂關押要犯的地方了,藍公子可要小心。」
藍滄彥點點頭,立刻將不安的情緒拋開腦後。見門口兩個守門的又行了一禮,「二位師兄辛苦了。」
那兩人朝他們一笑,「哪會幸苦,倒是兩位師弟在里面逼供有些麻煩。」
听到消息,橙蘭心中一緊,又強壓下了情緒,笑著與他們告別。兩個管鑰匙的弟子馬上迎了上來,「兩位師兄,別來無恙。」
一般在這里當差的都是些年輕且有能力的人,對于兩個年紀比他大又沒他有造化的人,他便冷嘲熱諷。橙蘭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師兄我好的很,你可要做好分內之事啊!」言外之意就是你多管閑事,也不過一個管鑰匙的,得意個什麼勁,等資歷滿了,照樣叫我一聲師兄。
那人吃了一記冷諷,閉口不言。沒好氣道︰「兩位師兄跟我來。」
聞著里面的腐臭味,橙蘭險些吐了出來,還好藍滄彥遞給她一個小瓶子,這才有所緩解。待那人打開一道道的鐵門,里面又變成了四周嚴嚴實實的石門。偏巧那弟子還在賭氣︰「兩位師兄自己進去吧,師弟我管鑰匙不管機關。」說罷便趾高氣昂的溜之大吉。
橙蘭根本不熟識這些機關,松真堂的秘密牢房她又沒來過。又將那人拉了回來,「師弟啊,難道不想看看凌無痕什麼樣子?」
那人一听就瑟瑟發抖,「你還是自己去看吧。」然後逃也似的走開了。他回頭看了藍滄彥他們一眼,看你們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這些天都有弟子去嚴刑逼供,卻不敢近他身,當初雖是少主用玄天索將他捉住,但想困住他卻是難上加難。只得用倒鉤刺穿過肩胛骨吊了起來,那凌無痕卻是個金剛不壞之身,任你千鞭打上去,他就是不肯說出蘇樊玉的下落。後來少主說要將他交出武林大會,請大家做處置,他們又放他下來慢慢調養。可誰知道內力被封的他力氣仍不容小覷,靠近他的人不是死就是殘了。後來少主親自來一趟,讓他們只送飯不用逼供了。
顧名思義,所謂的有些身份的他們送到這里來,也只不過提著腦袋做事罷了。
藍滄彥跟橙蘭看著牆上的機關,實在不知道拉下哪一個石閘。若是不小心弄錯了,他們自己都得被困在這。忽的听到里面的叫聲,「我餓了,快給我飯!」
這朝思暮想的聲音,讓橙蘭憋出了幾滴清淚。可那送飯的果真听他的話,拿著盤子便去扳開一個石閘,那小窗口遞上了一盤子菜,一碗飯。回來時見他們愣在原地,陰陽怪氣的說︰「兩位師兄多保重啊!」于是又扳上石閘。
藍滄彥不明所以,他們只不過來審問的,讓他們多保重是什麼意思?
那弟子以為她倆不敢開門,幸災樂禍的跑了出去,這兩個前輩要是死了,自己的輩分就能上升了,叫他師兄的人也就多了。
橙蘭和藍滄彥對著另外三個石閘左顧右盼,終于在上面看見了細小的花紋。開石窗的石閘上畫著月亮圖樣,另外三個則是太陽,雲朵和雨,如果估計得沒錯,便是三扇門的出口,朝太陽的反向,雨就是背陽的方向,雲就是太陽和雨之間的方向。
橙蘭迅速打開了有太陽圖標的石閘,嚇得藍滄彥阻攔都來不及,那石門果真如她料想的那樣開了,但是里面卻有一個鐵籠將他罩住了。
看著消瘦的凌無痕,滿身的鮮血以及髒亂的頭發,拿著大碗飯菜吃了起來。眼淚再也不受控制了,壓低聲音抽泣著「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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