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後,各武林人士自願加入剿滅御莊的行動之中,無論有沒有仇恨,很多人都覺得洛萬舟這種歹毒的人不能存活于世。據紫蘿透漏,其中還有幽谷邪神的參與,只不過半路跑了而已,在戰場上,幽谷邪神可是出了不少力。幽谷邪神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毒,他助安陵齊霧謀反已經危害到許多百姓,以及大梧的尸毒,竟以數萬百姓的性命做要挾,這種行為也為江湖所不齒,更是人間的一大災難。他們一向不過問朝廷之事,但是這種有違天理的事,他們不得不管。
白陽道人被迷暈關在箱子里,出發的隊伍兵分三路向赤燕前行,南赤之間還沒確切的挑起戰爭,所以邊境地區還算安穩。正當紫蘿想加入圍剿御莊的行動中時,一紙信箋催到了顧栗山莊︰
郁兒,除夕將至,回來與娘好好過個年吧,我們母子還未真正過一次年。江山不穩,國事繁忙,還需你回來主持大局。據探子回報,大梧已與遼漠聯姻,並割舍城池與其為盟,吾心甚恐,忘速還。
紫蘿面色凝重,看了看黃歷,的確沒三天就除夕了,這麼一大攤子事留給母後真是太不近人情。「回去?」
安陵流郁點點頭,突然覺得心口一暖。他曾說自己死也不會當皇帝,卻始終斗不過這麼愛他的兩個女人,就算為國事操勞一生也值了。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有兩匹馬在新雪上飛馳過得足跡,林間白兔出來覓食的足跡,那耳邊呼嘯而過的寒風,竟也不那麼冷了。雪花遍及天地,卻下得如此溫柔,那不可觸及的地洞里,巢穴中,是否有重聚的溫情,有寒冷中的一絲溫暖,一片樂土?
兩人回到皇宮時,正是黃昏遲暮,星星點點的余光在積雪中消失,紅牆外停了一堆官轎,驛站里還有很多遠道而來的官員攜家屬前來,宮門竟破例掛上了紅燈籠,一片喜氣洋洋。皇恩浩蕩,除夕夜不講君臣之力,隨意吃喝,佳肴平等,歌舞盡興,不論時辰,自有大內高手護送。說說笑笑的與好友一起進了皇宮,卻不知他們的皇上還要偷偷模模的「珠混魚目」。
黎雲一身暗紅色的宮裝,以銀色勾勒出大多的牡丹,極為雍容華貴,象征著富貴祥和。裙裾和腰帶均以絲綢裝點著金穗子,甚至還有幾顆小小的琉璃珠。她正在紫蘿宮門前翹首觀望,可把兩個活菩薩從屋頂上盼回來了。
「母後!」兩人雙雙拉著她的手,一臉笑意。黎雲上了腮紅的臉假怒道︰「你們要是再不回來,我也不管這爛攤子了。」
「母後,我們知道你辛苦了,再也不任性妄為了。」紫蘿一本正經的奉承,誰知屋檐上又跳下來兩個人,連大內高手都不曾知曉,紫蘿轉過頭看見藍滄彥將楊元化找回來了,欣慰的點點頭,「藍神醫果真不負眾望。」
「那是,為師一聲令下,徒弟哪敢不應?」
這除夕夜可真夠熱鬧,都是經歷過生死的戰友,紫蘿很珍惜這份感情。「楊大俠,你們回來了?」
楊元化尷尬的點頭,跟安陵流郁及黎雲問好。黎雲本來還陰著的臉露出一絲笑意,「原來這就是江湖第一劍楊大俠,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論江湖資歷,黎雲自是比他多,一個年紀輕輕地人在江湖闖出一番作為,還能明哲保身,不為任何一方所用,真性情也!盡管年紀比他大,還是有幾分佩服的。
楊元化知曉她的根底,溫和的回禮,「太後娘娘見笑了,楊某不過一粗人,何來非同凡響,不過是江湖朋友謬贊了。」
黎雲也不與他多客套,往背後一瞧,丫鬟們把紫蘿和安陵流郁的服侍都準備好了。又吩咐了一聲,「湄縴,趕緊給兩位大俠準備出宴的衣服。」
楊元化臉一紅,「太紅娘娘不必客氣,在下與下人們呆在一起隨便吃些什麼就好。」
紫蘿也不允許他這麼客氣,拉了他一下,「楊大俠,跟我們就別這麼見外了,到時候不用暴露你身份的。」
藍滄彥拍了拍他的肩膀,「徒弟,為師命令你……」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這藍滄彥不顯擺兩下不開心。
晚宴及其熱鬧,載歌載舞,酒肉不斷,大殿上亂成一團沒個規矩,安陵流郁也不管它,只按捺住身邊的女人不讓她喝酒。這可憋壞了紫蘿,你說這逢年過節的大家一起樂呵樂呵,還不許她喝酒,她心里犯嘀咕了。
「人靠衣裝馬靠鞍,楊大俠平日里那般瀟灑姿態固然好看,這一裝扮起來,倒有幾分書生的味道。」
此話一出,安陵流郁看了她一眼,醋味大發。紫蘿扯了扯嘴角裝作不知,誰知藍滄彥卻搶了話去,「像我這麼風流倜儻的男人竟然沒人看,真是暴殄天物啊。」
湄縴在一旁笑道,「藍公子不如同皇上坐一起看看,誰更勝一籌?」
紫蘿偷笑了一下,藍滄彥頓時如同花草枯萎,再也抬不起頭來,幽幽的傳來一句︰你們皇上還是人嗎?
安陵流郁一杯酒舉到他的面前,「滄彥,洛前輩說他要帶你去赤燕精進一下醫術,你打算什麼時候過去?」
禽獸——不如!
藍滄彥默默地拿起一杯酒,「元化,你嗜酒如命,為師賞你了。」
楊元化興高采烈的接了酒,還要感恩戴德一番,在座的可都是同情他有這麼變態的師傅啊!
黎雲看著他們一群年輕人鬧騰,感覺自己又年輕了幾歲,能與兒子這樣坐在一起吃飯,她也就心滿意足了。「哀家不勝酒力,不陪你們這群年輕人鬧了。」
紫蘿忙起來扶著她,「母後我送送你!」
黎雲點點頭,與湄縴一人服侍一邊,殿下的人雖然發酒瘋玩得不亦樂乎,還是要敬太後三分︰恭送太後!
黎雲說了幾句場面話就隨紫蘿離去了,去苔陽殿的路上掛滿了燈籠,風吹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冷。紫蘿將白色毛絨坎肩批到黎雲身上,黎雲擋住了,「你待會還得回去,就不要管我了,都是有底子的人,這點風算什麼。」
紫蘿收回坎肩重批到自己身上,「母後還很年輕,卻走在深宮大院一輩子,沒什麼遺憾嗎?」。
歲月流逝,心也老去,還計較年輕干什麼?「過往的事就不提了,心願已了,還有什麼可煩憂的?」周麗一死,她坐上太後寶座,這日子著實無聊,或許當初她避開選秀,再多一點希望,生活也許不必如此無趣了。
紫蘿不知她的過往,也只閉了嘴。
「紫蘿,你跟郁兒在一起這麼久了,也該生個孫子給我找找樂趣了。」
黑暗中她的臉一紅,「母後……這……這事急不來的。」
「別以為母後不知,你們至今未曾圓方。」她執起她的手,守宮砂依舊還在。紫蘿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母後,我……」
「若是不想生孩子倒還說得過去,若是不愛郁兒可有一堆名門閨秀在殿前跳舞呢,不知這會郁兒喝醉了沒有,要是一不小心說錯話這後宮可就熱鬧了。」
沒想到她突然來個大襲擊,紫蘿張大了嘴巴,一種危機感蔓延,「母後,你……我還是生孩子吧。」
黎雲滿意的笑了笑,姜還是老的辣。「快去吧,母後就不用你送了。」
紫蘿一陣風般刮了出去,連湄縴也被逗笑了。「太後您這招很高明。」
「不用笑她,你年紀也不小了。」突然一句感嘆,「湄縴,你也該嫁出去了。」
湄縴沒想到她還顧著自己,不自在的笑道︰「主子,您這是要趕我走?」
「我孤家寡人要你陪著我很自私吧,你當初進暗黑龍是為了什麼我很清楚,現在我大仇已報,暗黑龍也該解散了。」
「主子,這都是湄縴心甘情願的!」湄縴著急道。
「我知道你是心甘情願的,容決今晚該回來了,你們好好聚聚,若是想好了日子,就把你嫁出去了。你的嫁妝我早有所準備,不必擔憂。」
湄縴一驚,她竟然……「主子!」
黎雲自顧自的走著,「你們原本就是青梅竹馬,該說的還得當面說清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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