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響亮的耳光聲在醫院的回廊里響起,端木夜歪著頭,默默地承受了那一巴掌,不敢去看盛怒的爺爺一眼。
「你這個臭小子,你到底是怎麼做人家老公的,老婆懷孕你不但不知道,居然還害的人家差點流產,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啊?」
端木凌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他揮舞著拐杖,眼看著又要砸向端木夜。
「爸,你身體不好,不能這麼生氣的。」
廖婉心連忙一把扶住他,看著被打了一巴掌卻默不作聲的端木夜,雖然心疼著,但知道現在是不能為他說好話的,再說了,這個小子確實過分。
之前好端端地看著端木夜抱著木夕夕上樓,不消片刻,卻看到他抱著滿身是血的木夕夕沖了下來,大家看到這個情景,都嚇呆了。
錢悅芬甚至當場就暈了過去。
兩位老人家也差點沒撐住。
一起來到醫院之後,木夕夕被送進了急診室,而錢悅芬和兩位老人也被帶去治療,沒過多久又都急急趕了過來。
端木夜不肯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呆愣著不說話,甚至連爺爺打他也還是沒反應。
現在木夕夕還在手術室里,有護士出來過一次,只說病人的孩子有可能會流產,要家屬做好心理準備,並讓端木夜簽了字。
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知道了木夕夕懷孕的事實,驚喜卻更加擔憂,所以紛紛責怪起作為老公的端木夜來,端木凌更是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抽了上去。
看看現在,木繼祥夫婦扶著木老爺坐在那里一聲不響,眼楮卻一直盯著手術室的大門,端木夜站在手術室門口,端木楓夫妻扶著怒火沖天的端木凌。
「端木叔叔,爸爸,我看你們還是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們就行了。」
木繼祥突然起身,對著兩位老人說道,一邊的端木楓連忙附和︰
「是的,爸爸我看你們還是回去吧,免得傷了身子。」
端木凌和木老爺互望了一眼,心想著他們在這里只是讓他們多點擔憂而已,點頭同意了。
「那我先送你們回去。」
端木楓跟身邊的廖婉心囑咐了一句,扶著兩位老人先行離去了。
走廊里只剩下了四個人,錢悅芬和廖婉心互相靠坐在一起,錢悅芬的眼淚已經差不多流干了,現在只是木然地看著手術室,而木繼祥站在一邊,看了眼一直低頭不語的端木夜,嘆了口氣。
沒有人知道端木夜現在在想些什麼,是內疚?是後悔?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當他看到滿眼紅色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好似停止跳動了一般,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是他們的孩子,那個在他憤怒之下創造出來的意外之物。
他忽然想起了在普羅旺斯的醫院走廊里,那個靜靜地趴在木夕夕肩頭的混血小女孩,他陪著她一起等小女孩的父母,那麼溫馨,那麼難的的一幕。
那時,他好像還想著,自己要是有這麼一個孩子,或許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可是現在……他真的有孩子了,只是這個孩子,是否願意接受他這個父親呢?
孩子,希望你不要有事。
手術室的燈暗了,端木夜好似感應到了什麼似地,在它暗掉的瞬間,猛地抬起了頭。
另外三人急急地圍了上來,門打開了,木夕夕躺在推車上被推了出來。
「我的寶貝,你怎麼樣了?」
錢悅芬一下子撲到了木夕夕的身邊,只見她臉色蒼白,雙目緊閉,毫無生氣。
穿著手術服的醫生走出,他摘下了口罩問道︰
「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
「我們是!」
端木夜先木家夫婦一步走到了一聲的邊上,那一聲「我是」異常的響亮,甚至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是她老公。」
見醫生正在打量他,端木夜連忙補了一句。
木家夫婦停住了腳步站在他的身後,見端木夜焦急的樣子,他們心中有點釋然。
醫生看了看端木夜,翻開手上的本子說道︰
「病人懷孕25天了,因為身體虛弱,心情郁結,導致胎氣不穩,再加上劇烈的撞擊,所以先兆性流產,這次胎寶寶雖然保住了,但是因為孕婦大量失血,體質比以前還要虛,前三個月一定要好好地安胎。」
听到孩子保住了,錢悅芬和廖婉心臉上終于有了笑容,木夕夕被推進了病房,他們急急地跟了上去,而端木夜走在最後,亦步亦趨。
他心中的石頭也總算是放下了,但是卻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醒來的她。
她昏迷前的笑容還一直在他的腦中回蕩,當時的她是帶著怎麼樣的心情,也許,她並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也許,她覺得孩子沒了,就可以跟他毫無干系了,又或許……
「端木,還不快點走。」
木繼祥回頭,看到後面慢騰騰的端木夜,催促道。
「爸爸。」
端木夜追了上去,雖然是那聲稱呼,卻叫的沒有絲毫的底氣,木繼祥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們已經管不了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夕夕,讓她開開心心,不要受到傷害了,我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只要她能幸福,就什麼都好了。」
端木夜沉默了會,鄭重地說道︰
「恩,爸爸我會的。」
木繼祥笑了,
「那就好,去吧,我想夕夕醒來,第一個想見到的人是你。」
「恩。」
端木夜走了進去,心里卻想著,她醒來,其實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