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
端木夜不輕不重地叫了一聲。
黎巧兒輕柔婉約的聲音立時停了下來,面帶疑惑地看著他。
端木夜瞥了她一眼,原本白皙到幾近透明的臉上,在這六個月里慢慢多了幾分紅暈,身材也豐滿了些,不再如從前般孱弱縴細,仿佛風一吹就會被刮跑。
端木夜的心里不知為何升起了一陣內疚,但他還是開口道︰
「我準備下周回國。」
黎巧兒的臉色驟然一變,兩頰血色盡褪,透明的皮膚下隱隱可見血管。但她馬上用笑容掩了過去,裝作不在意地問︰
「怎麼這麼快回去?A市那邊出什麼事了嗎?」。
「恩。」
端木夜含糊地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黎巧兒也安靜了下來,車里流淌著異樣沉悶的氣息,攪得端木夜心頭一陣陣煩躁。他調了下變速檔,車子立時加速飛一般往目的地駛去。
晚上吃過晚餐,端木夜就進了書房處理公務,時鐘在他上頭滴答滴答走著,不知疲倦,周而復始的。端木夜努力讓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不去想其他,可是沒過多久,他還是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用手輕輕揉著太陽穴,溫熱的手指擠壓著微熱的額頭,一遍又一遍。
端木夜記得,木夕夕的手很小,而且總是干燥冰涼的。有時自己工作的晚了,她總會在門口張望一次又一次,遮遮掩掩,躲躲閃閃的,還以為真的沒人會發現她一樣。直到自己終于不耐煩了,提著她的領子把她拎進來。她才笑得一臉心虛加無辜地說︰
「絕對不是我想打擾你工作。是媽非問我你怎麼還沒休息,我才來看看的。」
端木夜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媽最清楚自己的作息,怎麼會問她這麼愚蠢的問題。自己想來便想來吧,還非得找這麼多拙劣的借口。可是看著她可憐巴巴望著他的樣子,端木夜就立刻心軟了。算了,進來就進來吧,反正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可是,只過了五分鐘,端木夜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端木夜有輕微的近視,頂多不會超過一百度,平時極少戴眼鏡,可是工作時卻會習慣性地微微眯起眼,皺起眉。于是,一雙小手就從身後繞了過來,滑膩的掌心不斷搓著他的眉。
端木夜「啪」放下手中正在敲入電腦的文件瞪著小手的主人。穿著厚厚粉色睡衣的她幾乎半張臉都縮在衣領中,見他看來,小手才懦懦地縮了回去,吐了吐舌頭道︰
「你很累嗎?我給你按摩好不好?」
小嘴微張,打了個哈欠,淚眼迷蒙地看著自己。
端木夜覺得自己快被她打敗了,嘆了口氣道︰
「你累了就先去睡吧,我再過半小時回去。」
她一听連忙搖頭,直說不累,末了看到自己生氣的表情,才可憐巴巴地呢喃︰
「那至少,先讓我給你按摩好再去睡總可以吧?」
看著她,兩頰透著淡淡的紅暈,額前有幾縷濕潤的發貼著鼻梁,不時拂過烏黑水亮的眼眸。端木夜無奈地搖了搖頭,低下頭自管自工作,清涼的感覺自太陽穴傳來,細膩的肌膚緊貼著額頭,輕輕揉捏,力道不輕不重,果然異常舒服。
木夕夕是繞過椅背替他按摩的,端木夜能感覺到她盡量遠離了自己,以免貼靠的太近影響自己工作。可是沐浴露的清香卻順著她寬大的睡袍衣袖隱隱約約傳遞過來,繚繞在他的鼻端,讓他周身的肌膚慢慢發熱發燙。
端木夜皺了皺眉,接下去敲的一排數據錯了大半,他煩躁地按著退格鍵,一遍遍對自己說︰這個文件明天開會要用的,晚上必須搞定,再半個小時……可是,細細涼涼的指尖,熟悉的體香,不時拂過自己後頸的細碎發絲……
「啪——」端木夜猛地關上手提電腦,回頭瞪著某人。
「我手勁太重了嗎?弄痛你了……啊……」
端木夜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一把將她拽進懷里,狠狠吻了下去。去他的工作,去他的會議,頂多明天不去公司……
端木夜閉著眼,仰靠在皮椅上,無聲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他的表情慢慢苦澀,慢慢悲傷,甚至有種撕心裂肺的痛在體內竄行。這些記憶,他總是逼著自己不去想,逼著自己忘記。只是……忘的掉嗎?如何,忘的了?
敲門聲傳來,端木夜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自己的心情道︰
「進來。」
門一開,黎巧兒穿著淡藍吊帶睡衣的身影便晃了進來。她手上端了杯熱茶,笑盈盈地放在辦公桌上道︰
「每天工作到這麼晚,可別把自己累壞了。」
端木夜笑笑,接過杯子飲了一口︰
「快要回國了,這里有很多事要處理完。」
黎巧兒愣了愣,低聲地說︰
「是嗎?」。隨即又笑道,
「其實來不及的話我們可以晚點回去啊!當然我是說A市那邊的事不急的話。」
端木夜仍只是笑笑,低下頭,輕輕眯起眼,專心埋入工作中。
忽然,一雙縴細的手從左後方緊緊環住他,柔軟成熟的身體緊貼著他的手臂,玉蘭花的清香充斥滿他的口鼻。
端木夜的全身瞬間僵硬起來。
黎巧兒的頭靠在他肩膀上,低聲道︰
「夜……你還愛我嗎?」。
端木夜能清楚地感覺到,她薄薄的睡衣下連內衣也沒有穿,他僵硬地坐著,聲音連他自己听來都有幾分干澀︰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黎巧兒嚶嚀一聲撲進他懷里,手臂牢牢纏住他的脖頸,溫柔的聲音帶了悲傷的哽咽︰
「已經半年了,六個月了你卻從未踫過我一下,連擁抱也沒有過。夜,我明明離得你那麼近,可是為何總覺得你越來越遠。」
端木夜心里震驚了一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就在他呆愣的時候,柔軟的唇猛地印上了他的,靈巧的舌頭舌忝著他的唇齒,希冀著竄進來與他共舞。溫熱柔軟的手探進他襯衫衣襟,撫模著他的胸口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