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真愛一個人,就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把她認出來。凌祈就是這個狀態,盡管走出機場的人群密密麻麻,她還是一眼就鎖定了那個魂牽夢縈的女孩。
凌祈的臉上雖然波瀾不驚,但雙眸里閃耀的是一種深深的眷戀,一種足以讓身邊的關影眉頭緊鎖的眷戀。該怎麼形容與金雁翎再會的心情呢?凌祈的心里更多的是欣慰和平靜,能看到她安全歸來,比什麼都重要。
行色匆匆的金雁翎拉著行李箱走了數米,才看見了欄桿外的凌祈和關影,她興奮地向兩人揮了揮手,步伐一下加快了。接機的兩個女孩身邊還有個壯碩的身影,是頂著凌祈不太友善的眼神依然堅持跟來的陶李蹊,經過了一個寒假的心理斗爭,他還是下定了決心,機會是要靠自己努力爭取的不是嗎?
簡單地用過午飯,陶李蹊親自開著帕薩特把三個女孩送回了學校。由于上學期末大家都在緊張地準備考試,凌祈想要感謝陶李蹊他們幫自己月兌險的請客就一直拖到了新學期。骨子里知恩圖報的男兒性情讓她說什麼也要把這個人情給還上,得知籃球隊的大男孩們基本都回校以後,這次聚會便定在了次日晚上。
是日夜,「星期五」大排檔里塞了一桌子人高馬大的家伙,引得經過的學生紛紛側目。籃球隊的這些彪形大漢不但挺能打,還特能喝,也不管夜里的春寒,一眨眼功夫一箱小地雷就空了。剛開學就有這麼一大幫豪客上門,老板的眼楮都笑成了一條縫,忙不迭又送上一箱,心里暗暗計算著晚上能有多可喜的收入了。
除了關影因身體不適告假之外,當時在場的各位人物全部到齊。金雁翎因為酒精過敏只能喝飲料,凌祈和陳欣怡的杯里則都是騰著泡沫的啤酒。既然女生都這麼給面子,整桌的氣氛當然是熱烈無比。
凌祈豪爽的推杯換盞看得藺繁心驚肉跳,生怕她貪杯喝醉,結果這男孩的關心不但沒得到美人認可,還惹來各種沒心沒肺的調笑。凌祈好像已經對這種情況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不管桌上如何旁敲側擊地起哄她和藺繁,女孩都能不露聲色地敷衍過去,徒留那男孩暗自失望去了。
「前天回來#經過東區的時候我特地看了一下,怎麼一個寒假過去那‘江湖吃客’就關門大吉了?」凌祈與陶李蹊簡單踫了個杯,喝之前先拋了個問題。
「這我還真沒注意呢!」陶李蹊眉頭一皺,暫時停下了悶杯的動作,「有三哥撐腰,那燒烤店在俞南應該是很吃得開的。難不成惹上了你以後,被哪個仰慕凌大小姐的霸道總裁給端了?」
「你個貧嘴的桃子,怎麼不說人家良心發現回家種田去了?」凌祈笑罵了一句,干掉了杯中黃湯,「搞不好他被派出所盯上所以望風而逃了呢。」
「哎,我說你能尊重一下學長別這麼亂叫行不,小心下回部里的活動我讓你跑雙倍的腿!」陶李蹊亮了亮見底的杯子,歪著嘴巴威脅道。
「噗哈哈哈,桃子你就別拿官職壓學妹了,你敢讓她跑雙倍的腿,藺繁就敢讓你跑十倍的圈,自己好好掂量啊!」李峰的大嗓門跟擴音喇叭似的,惹得別桌食客禁不住地朝這張望。
一片鬧哄哄中,誰也沒注意到陳欣怡的臉上掠過一絲冰冷,只有她知道,江湖吃客的倒閉肯定是林文楓的手筆,那不言而喻的動機讓這位大美人的醋壇子里加入了一點就炸的硝化#甘油。
最可怕的女人有兩種,一種是被拋棄,一種是妒忌,偏偏陳欣怡此時的狀態兩者都沾了邊,凌祈這回怕是躺著也中槍了。
同一時間,俞南貴賓樓宿舍。
整個寒假下來,方惜緣光陪著汪凝搞各種應酬就疲于奔命,好不容易瞅個空子找凌祈出來散心還踫上林滄熙的八卦事件,一個春節過得真是身心俱疲。總算挨到開學,他趕緊找了個借口逃回俞南,此時正懶懶地靠在沙發上看電視,暗嘆生活還是學生的好……可惜還沒放松夠,手機鈴聲就打斷了他的享受。
「耳釘啊,來上學了嗎?……怎麼了?……關影?我們班那個和凌祈走的比較近的女孩吧。……我跟她不熟啊,干什麼?……真的假的?我去看看。」
掛掉手機,方惜緣莫名其妙地走到陽台往下一看,果然在不遠處的路燈下有一個小小的身影,他思考了片刻,離開了陽台。
「惜少,原來你住在這里,難怪平時一下課就不見蹤影了,真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呢!」關影看清來人後嫣然一笑,依然靠著路燈桿子。
「過獎了,我並不是什麼大少爺。你是叫關影吧,有什麼事嗎?要找我就直接打我的手機,不用通過耳釘的。」方惜緣眉間輕蹙,暗暗猜測這個女孩的來意。
「耳釘?你說的是白宇吧,我倒想打你的手機,可是你總是神龍不見首尾的,人都難得看到幾次,哪里會有你的手機號啊。」關影略微調整了一體重心讓自己站得更舒服點,眼前這個魁梧的青年總有一股讓她感到緊張的氣勢,「我是有事情找你,不過這里不適合說話,最近的俞南賓館有個咖啡廳,去的人不多,到那邊說如何?」
「悉听尊便。」方惜緣平靜地說,邁開長腿已經走到了前面,關影鼓了鼓腮幫子,縱然有些不爽也只能順從地跟上。
俞南賓館的咖啡廳是個比較尷尬的存在,整個賓館的消費水平已經超出了普通大學生的承受能力,教工們基本上又都有自己的宿舍,因此這里主要接待的都是外地送孩子讀書的家長。現在是晚上9點多,普遍在45歲以上年齡段的家長根本沒有泡咖啡廳的閑情逸致,整個店里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客人散落在大廳的角落,這種互不干擾的環境很適合商量事情。
這個女孩是有備而來,她想做什麼?方惜緣微笑著抿了一小口藍山,眼神罩定了對面那個嬌小的身影。
「其實,我是想和你求證一些事情。」關影看上去有些緊張,作為一個普通大學生,要和方惜緣這種人平靜地交流,沒有點膽量和見識是不行的,何況是一個女生,要不是她有可憑恃的情報,這會兒估計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是不是對凌祈有好感?」組織了許久的語言,在方惜緣散發出的壓力下她只能簡化成這麼直接的一句。
方惜緣略略偏過頭,斜著眼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似笑非笑地說︰「問這種問題做什麼,總不會說你對我有意思吧?」
「別胡說,才沒有!」關影氣憤地反駁,她沒想到這家伙開口就這麼輕佻,「拜托你正經點!如果你喜歡她,我們的對話就會繼續,如果不喜歡,那就當我今天沒出現過!」
難道她是凌祈叫來試探我口風的?不對,她的性格不會干這種無聊的事情。方惜緣迅速推翻了這個可能,關影的話已經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何況自己的確對凌祈有些想法,但听無妨嘛!
「你先說說吧,看來你知道的不少。」
「你們發展到了什麼階段?」
「發展?得了吧,我跟她可是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你哪里听來的謠言。」
「你就對她一點好感都沒?」
「好感?有沒有這個我很難說,你們流傳的段子看來不夠可靠啊!」
「你!」方惜緣無休止的打太極氣的關影憋紅了臉,這個人怎麼這麼難交流呢?!她努力讓心情平靜了一點,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對她有興趣,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她不可能接受你。」
方惜緣眉間一蹙,又迅速抹平了︰「哦?此話怎講?」
關影深呼吸一口氣,拋出了自己的底牌︰「因為她根本不喜歡男人。」
「你說什麼?!」方惜緣臉色突然陰沉下來,看得關影不禁往後一縮,「你的意思是……凌祈她……是同性戀?」
關影的眼楮一眯,方惜緣一瞬間的感情變化還是被她敏銳地抓住了,既然有了這個基礎條件,她已經肯定自己的計劃可以繼續實施。
「是不是同性戀就看你自己理解了,她不喜歡男人,而且有喜歡的女人,我這麼說你明白嗎?」。關影端起咖啡慢慢地喝著,目光從劉海下偷偷地瞄向對面的男子。
「那凌祈喜歡的女人又會是誰呢?」
「你覺得呢,和凌祈走得最近,最受她照顧的女孩。」
「你是說那個金雁翎?」
「如果你想要贏得凌祈的芳心,恐怕要先切斷這兩個人的聯系吧。另外我再附贈一條信息,金雁翎對你很有好感。」關影微笑著,惜少和凌祈之間果然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關系,人的感情還真是復雜呢!
「可是……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方惜緣突然又恢復了剛才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的眼神好像能透過身體直接照進關影的內心,上一個有這種眼神的人,是在屏風的陳奇。
關影執著咖啡杯的手不覺一抖,淺巧克力色的液體激蕩之下飛濺出了幾滴,灑在深色的地毯上。那種可怕的眼神連凌祈都有些承受不住,何況是這個普通的女孩。
「行了,我不知道你今晚特意跑過來和我說這些到底想做什麼,但是我奉勸你一句,不管你和凌祈是什麼關系,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好自為之!」方惜緣叫來侍者結了賬,站起身來丟下關影揚長而去。受驚的女孩回過神來,氣憤地咬住了下唇。
她沒看到的是,雖然方惜緣的表情依然冷峻,但心里卻從來沒有這樣混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