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太的隱情 第四十六章

作者 ︰ 輕灕

梁若琳頓了下,不管是慫恿向淵對付梁氏,還是找人去對付陸一辰的太太,她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得到梁氏,至少也要有能讓她和母親後半生衣食無憂的股份,結果還沒把梁氏逼到絕境,向淵就先進了監獄,父親的遺囑也早就寫好無法更改,這才讓她情緒崩潰,做出不理智的綁架行為。

她不想當亡命之徒,也不想背負人命,但事到如今,她多少知道自己今天可能月兌不了身了。

想到自己昨天差點信了梁瑾瑜故意說給她听的謊言,梁若琳就氣不打一處來,但現在反應過來也為時已晚,她一手策劃這場綁架,以為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卻不曾想根本是被耍得團團轉。

看到那閃著冷光的刀刃又往杜思同脖子上貼近了兩寸,梁瑾瑜的心幾乎提到喉嚨,他克制著要過去奪下梁若琳手中匕首的沖動,極盡全力的放輕了聲音,「若琳,一切都好商量,不要做出不能挽回的事,想想你的母親,一旦杜思同受了什麼傷害,就算我要保你也很難了,杜立行不會放過你的。」

「保我?」梁若琳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譚,笑著將匕首往外移了兩寸,另外一只手依舊抓著杜思同的肩膀,「梁瑾瑜,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很好糊弄是不是?」

「或者你放了杜思同,我來當人質。」梁瑾瑜接著提議,又往前靠近一步。

他只是走近一小步,梁若琳就嚇得連連後退,手下自然又沒了輕重,杜思同感到一陣刺痛,擰眉悶哼了一聲,之前沒什麼感受,現在她完全能夠感覺到一股溫熱從脖子滑下。她微微抬著頭,視線里梁瑾瑜的臉都快繃成雕像了……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但是喉嚨受傷小骯悶痛,她沒有勉強說話,連嘴角都揚不起來。

「哥,你跟她根本不是什麼政商聯姻對不對?你說啊!」

梁瑾瑜見梁若琳情緒漸漸激動起來,原本緊張嚴肅到極致的表情驟然冷了下來,雙手一攤,做出隨意的手勢,「隨便你,本來老頭子很不放心,千交代萬交代說他咽氣之後,無論如何要我保住你們母女,我才這般好言相勸。杜思同的死活真的跟我無關,她死了我照樣是杜家的女婿,但你若非要在她身上搭上你和你媽兩個人的下半輩子,我也無可奈何,我阻止不了一心想尋死的人。」

很顯然,梁瑾瑜這話讓梁若琳動搖了那麼一瞬間。

「那是員警嗎?」突然,杜思同目光恬靜的看向不遠處,語氣極為平淡。

梁若琳聞言手一抖,順著杜思同的視線看去,就在這電光石火間,杜思同突然抬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扼住梁若琳的手腕往外扭,逼得她手中刀子掉落!

「思同!」呼嘯的風帶來梁瑾瑜驚恐的嘶喊。

杜思同出奇的冷靜。冒險嗎?如果不冒險,小骯一陣接著一陣的疼痛告訴她,再僵持下去,她能等,孩子不能等!

只是她雖然拚盡了力氣讓梁若琳丟掉刀子,可好幾天沒有進食的她壓根不是梁若琳的對手,一被反手抓住就掙月兌不開了。

遠處早早埋伏的警察見這邊情況有變,訓練有素的從各個埋伏點迅速現身。

眼角余光看到警方蜂擁而來,梁若琳笑得格外慘烈,「你以為我就這麼一把刀嗎,嫂子?」

說話間便是匕首出鞘的聲音,那清脆又冷冽的聲響讓人無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杜思同听到自己心跳如鼓,甚至還能感受到肚子里孩子的恐慌,看到那泛著寒光的刀子直直往肚子捅來,她腦子一片空白,甚至還來不及想要做什麼,身體就給出了最直接的反應——她用幾乎不可能的速度轉過身,避開了梁若琳近在咫尺的攻勢,但隨後依舊感到刺痛和听見裂帛聲!

條件反射過後,杜思同腦中只有自己的心跳聲,不知道剛剛那一刻發生了什麼,視線里梁瑾瑜的身影已經近在眼前,他臉上的恐懼比那個雷雨夜更真實,他奔來的那一幕沒有聲音,沒有感知,只是一幕場景,在杜思同心里被放慢了無數拍。

在黑暗徹底來臨前,她墜入那個溫暖又久違的懷抱中,感官如數回來,身後是梁若琳瘋狂的喊叫,四肢僵麻,腰一動就能感到明顯的疼痛。

「救護車!醫生、醫生快來!」梁瑾瑜差點忘了怎麼呼吸,摟住失去意識的杜思同,他臉色煞白,一邊抱著她步履踉蹌差點摔倒,一邊咆哮,「救人!快救人!」

一股粘膩的溫熱液體不斷涌到她的手上,那好像成了她身上唯一不冰冷的地方,他不敢去看,整個人打著哆嗦,甚至在醫生來的時候還不願意松開她。

同時間,開車離開的梁若琳同伙還妄圖掙扎,連撞了三輛警車,最後沖撞到一個土坡,人仰車翻,嫌犯受了點傷,坐上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

救護車和醫生是早就準備好的,因為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雖然不希望見血,但凡事總有個萬一,不是說不想發生就不會發生。

梁瑾瑜臉色一直是慘白的,目送杜思同進急診室,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焦急萬分的情緒才逐漸緩和下來。

宋昱接到消息首先報告杜立行,只說人已經救出來了,並沒有大礙,先去醫院檢查一下就回家,請他們不必專門跑一趟,在家等就行,之後才詢問梁瑾瑜要不要如實告訴杜家兩老。

梁瑾瑜半晌才搖了搖頭,「暫時就這樣吧。」

羅媛和林南听到杜思同已經月兌險,只是受了傷在醫院,全都火速趕來。

「情況怎麼樣?」羅媛一來就急切的問。

梁瑾瑜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只是這會兒掌心粘糊糊的,低溫之下血液已經干涸了不少,但沒有徹底干,看著令人怵目驚心。

一個人身體上有多少血可以流?他記得上車之前,杜思同就已經出血,後來在救護車里,醫生護士有條不紊的止血,他看著紗布一塊塊的被浸透,聞著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心頭的恐慌一下子暴漲,整個人極度不安。

「在搶救,梁若琳給了她一刀。」

「梁若琳?!」林南腦子一熱,狠狠揪起魂不守舍的梁瑾瑜的衣領,「管不好你的公司就管好你的家事!都管不好就把思同還給我!」

羅媛跌坐在椅子上,眼淚撲簌簌直落。

她也有錯,那天她就應該送同同回去。同同都懷孕了,她怎麼能只顧自己約會,把一個孕婦隨便丟在大馬路上?現在同同生死未卜,連看見過大世面,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梁瑾瑜都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一顆心頓時沉到沒有任何光亮的地方。

等待的時間度日如年。

鄒梁開完會趕過來,見羅媛也在,知道她和杜思同是好友,安撫地拍拍她的肩,羅媛卻只是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視線,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應,仍舊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我進去看看。」鄒梁說完,便直接進了急診室。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大概听說了杜思同的傷勢和被綁架的經過,但他不覺得這件事和自己或羅媛有關,並不是他們拿刀逼著杜思同去赴梁若琳的約,而且若當時羅媛送她回去甚至跟她一起赴約,說不準連羅媛都會被牽連。

他知道這種想法很自私,也知道羅媛很內疚,陌生人總將錯處歸到別人身上,好朋友則將錯處歸咎自己,他不介意做個陌生冷血的人,他只知道實事求是,也希望羅媛能別這麼自責,但他知道這需要時間,還需要杜思同安然無恙。

其實杜思同的情況不嚴重,梁若琳不是慣犯,甚至雞都沒殺過一只,加之是冬天,杜思同身上的厚衣服起到一定程度的保護作用,所以傷口並不深,確定沒有傷到任何器官。

比起這個傷口,杜思同月復中的孩子更加危險。

由于她久未進食,母體營養供應不足,加上這些天遭綁後的暴力對待、擔驚受怕,出現了所謂的「先兆性流產」,必須馬上進行處理,若孩子仍是保不住便要進行引產手術,有可能對子宮造成極大的傷害……

急診室的門悄無聲息的打開,梁瑾瑜立刻站起身,大步迎上去,發現只有鄒梁和一個醫生出來,他直接越過鄒梁,一把揪住醫生的衣領,目眢盡裂,「怎麼樣了?!」

林南緊跟著上前,也沒有看到杜思同被推出來。

鄒梁示意梁瑾瑜先松手,看了眼遠處寫滿了一臉焦急卻不敢上來的羅媛,隨後跟梁瑾瑜說︰「目前母親跟孩子都有危險——」

「血都流成這樣了能沒危險嗎?別跟我說這些廢話!」梁瑾瑜眼楮赤紅,不等他說完就吼出聲,腦子發懵的吼完,才想到這話背後的意義。

孩子?思同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驚訝也只有一下子,他隨即說︰「保大人!」

鄒梁尷尬了,孩子才幾個月大,當然是要保大人,就算想保小的,保住了孩子但媽媽出問題也活不下來啊!

「我必須先告知你,如果要引產,手術可能對母體造成極大的傷害,甚至有需要摘除子宮——也就是說,尊夫人以後不能懷孕了。當然,這只是最嚴重的情況……」

「行了!」梁瑾瑜揮了揮手,「我重申一遍,首先要保大人,無論如何都要讓她活下來,至于其他的,盡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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