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升起的時候,沈以辰也拖著乏累的身子回了家。
趴在沙發上睡覺的孩子頓時驚醒了,眼楮還沒睜開就問他︰「爸爸,找到媽媽了嗎?」。
沈以辰心疼兒子,也愧疚自己只顧著找人,沒顧及到他,只能撒了個謊︰「找到了,媽媽去了鄉下同學的家里。」
他將小唯抱了起來,卻發現他的額頭發燙,忙將他抱回了二樓,給好友梁洛川打了電話。
等梁洛川給小唯打了退燒針,又讓他吃了藥之後,他從松了口氣,然而,高大的身軀卻沒有往日的風采,顯得有些疲憊和頹廢。
「我還有點事,就不安慰你了,孩子你看好點,有什麼問題及時聯系。」
他在小唯的床頭守了一段時間,發現還沒有顧瀾的消息,不禁更心急。
下樓去準備大電話的時候,卻突然听到一個保鏢進來報告︰「先生,太太回來了。」
「什麼?」他乍一抬頭,果然看到了站在保鏢後面略顯狼狽的顧瀾。
沈以辰的臉色瞬間變成了鐵青,只不過,心里窩的那一團火還沒發作,她突然跑過來抱住了他。
「沈以辰,我們結婚吧。」
他渾身一顫,心里的火氣瞬間全消,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顧瀾吸了一口令人安心的他的氣息,又重復了一遍︰「結婚,我說我們結婚吧。」
不過,沒等他表態之前,她又抽了抽鼻子,加上了一句︰「你答應我,結婚之前先做一個親子鑒定。如果最後的結果你能接受,且永遠不後悔,我們就結婚。」
他摟緊了她,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涼氣,將她裹得更緊。然而,他並沒有急著答應,而是沉聲問她︰「你是不是在外面遭遇了什麼?」
「先說結婚的事情好嗎?」。她抬頭看著他,雙眼晶亮,帶著祈求。
沈以辰揉了揉她的腦袋,重重地點頭︰「如果只有做了親子鑒定,你才能安心嫁給我的話,我同意。」
話剛落音,後面卻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哭聲,「哇……你們不要我了……你們都不要我了……」
沈以辰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然而,他還沒有行動之前,顧瀾卻沖了上去,將孩子抱在了懷里安慰︰「不哭不哭,不會不要你的,爸爸永遠最疼你,對不對?」
「我不要你們做鑒定,做完之後你們就不要我了……」小唯繼續大哭。
顧瀾感覺到孩子的額頭還有些燙,更加著急︰「他發燒了!」
她見孩子穿得不多,立刻抱著他朝樓上跑,沈以辰也緊跟了上來,邊走邊打了梁洛川的電話。
可是沈唯絲毫不將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一直哭著喊著不讓他們做親子鑒定,生怕被他們拋棄了。
顧瀾看他哭紅了眼楮,自己的眼楮也忍不住紅了,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如果親子鑒定的結果出來,小唯的確不是她的孩子,她還要繼續扮演著他媽媽的角色嗎?
可是,要她答應不做親子鑒定,對她來說又不太可能。
她猶豫的時候,沈以辰湊過來,輕輕兒子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微笑著說︰「不做鑒定了,但是小唯要乖,男子漢大丈夫不可以哭了。你看,媽媽的眼楮也紅了。」
小唯側頭看過去,顧瀾忙低下了頭。他軟乎乎的小手就伸過來了,在她眼楮下面模,「媽媽不哭。」
「嗯,你也不能哭了。」
將他的小手塞進了被窩里面,顧瀾模了模他的額頭,抬頭問沈以辰︰「好像還是有點燒,要不要送醫院?」
「不用了,我叫了家庭醫生過來。」他黑眸鎖定了她,見她身上有些髒,臉上有倦容,就對她說︰「你先去洗一洗。」
顧瀾點了點頭,她身上確實太髒了,估計細菌什麼的嚴重超標。
剛想伸手安慰一下沈唯,想到自己的手也一天沒洗了,又收了回來,「你乖乖睡覺哦,我等會兒再過來。」
沈唯甕聲甕氣地說︰「媽媽要洗得香噴噴的,過來陪小唯睡覺。」
顧瀾笑了笑,站起來出去了。
不過,她還沒下樓,沈以辰也出來了,他抓了她的手臂準備解釋,顧瀾卻忍不住「嘶」了一聲。
「受傷了?」眼神幽暗,他立刻松開了手,握著她的手腕,將她的長袖打了上去。
細白的小臂上全是掐痕,深一塊淺一塊的,有的指甲印還沒消,看得人觸目驚心。
他眼中滑過一抹心疼的神色,目光晦暗地看著她的傷處,聲音中含怒︰「誰傷的?」
「是我自己,」顧瀾怕他生氣,忙解釋說︰「昨晚沒地方睡覺,一個人呆在一見破房子里,有些害怕,又不敢放心睡著,就一直掐自己提神。」
她覺得一定是被昨天的事情嚇到了,不然,以前的話,膽子應該沒這麼小才對。
沈以辰冷悌著她,沉聲問︰「你昨天去哪兒了?」
「可以不說嗎?」。顧瀾討好地看著他,「我真沒事。」
路菲的事讓她看清了這個男人月復黑的另一面,她知道,如果他發現了昨天的事情的話,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那個陷害她的人以及陸陌笙。
見他抿著薄唇,盯著自己不說話,顧瀾的聲音又軟了幾分,「你別生氣,昨天的事是我錯……」
話還未落音,突然被他拉進了懷里。
顧瀾愣了一下,男人低沉有力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擔心你。是我逼你逼得太緊了,我可以不再監控你,但是你得答應,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不可以一走了之,也不可以不接電話,更不可以只讓別人來告訴我你的下落。」
昨天他是生氣了,但這些都不及他後來的擔心。
他也反思過,為什麼瀾瀾肯聯系呂祈佑,卻不聯系他。很明顯,她是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胸前微涼,他將她拉開,一看,她居然哭了。
沈以辰伸過手去,卻被她握住了。
顧瀾搖了搖頭,「我很感動,沈以辰,你知道嗎?我以為我回來,你肯定會生氣的,氣我放了你們父子倆的鴿子,讓你們擔心了一天。可你卻在反思自己……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好到她無所適從,好到她真的好希望自己是小唯的親生媽媽。
「傻瓜,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對你好,對誰好?」他替她擦了擦眼淚。
顧瀾含著淚問他︰「難道不是因為我是小唯的媽媽嗎?」。
他輕笑︰「這不是一回事嗎?」。
她哽了一下,當然不是一回事,但她沒將這句話說出口。
擦了擦眼淚,她推了推他︰「我真要去洗澡了,小唯還病著,你去照顧他吧。」
沈以辰點頭說好。
等她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梁洛川已經給小唯量好了體溫。見到顧瀾的時候,稍稍有些吃驚,不過並沒有太大的驚訝。
上一次沈以辰求婚被拒的時候,他也在,所以知道一些兩人的事,但他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會在這里。
「嫂子好。」
顧瀾有些尷尬地咳了一下,禮貌地回應︰「你好。小唯的情況怎麼樣了?」
「燒退了些,之前已經吃過藥了,睡上一覺,等燒全退了就好。在這期間,不要讓他再著涼。」
「好的,謝謝。」
他走之前,笑著拍了拍沈以辰的肩。
沈以辰拿了一盒軟膏遞給顧瀾,「記得抹點藥。」
顧瀾微驚,點了點頭。
她去看小唯的時候,小唯還沒睡著,不過他身上的溫度確實沒之前那麼燙手了。
「媽媽。」
「真乖,閉著眼楮睡一覺吧。」
沈以辰走到床邊,對她說︰「你也去睡覺,我守著他。」
小唯朝她伸出了手,「小唯睡不著,媽媽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她有些猶豫,沈以辰舍不得讓自己的兒子難過,輕聲說︰「他昨晚為了等你,在客廳的沙發睡了一晚上,才感冒了。」
顧瀾一驚,內疚和自責的感覺一起涌上心頭來。她伸手模了模孩子的頭,點頭答應了。「好,小傻瓜,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乖乖躺在床上睡覺,知道嗎?」。
「知道啦。」他怯怯地看著顧瀾,「爸爸也能一起睡嗎?他找了媽媽一個晚上,也沒睡覺。」
沈以辰輕咳了一聲,「不用,我守著你們。」
「你也需要休息。」顧瀾低聲說。
他愣了一下,隨後眼楮一亮,雙手抓住了顧瀾的肩,眯著眼楮問她︰「你剛剛說什麼?」
顧瀾低著頭抿著唇沒說話,稍稍掙月兌了一下,將孩子從床上抱了起來,拿了毛毯來裹得嚴嚴實實的,才出了門。
「爸爸,快來呀!」沈唯興奮地催促他。
沈以辰快步從後面跟上來,雙手扳著她的肩,「去我的房間。」
顧瀾被他一句話鬧紅了臉,小聲解釋︰「我的意思是,小唯睡在中間。」
「我也是這個意思,我的床大一些。你又想歪了。」
她忙看了一眼小唯,見他似乎沒听懂,才嗔視沈以辰。
沈以辰攬過她的肩,將她朝自己的房間里帶,「好了,都累了,不鬧了。」
小唯頭一次和他們兩個一起睡,自然高興得跟什麼似的,一手牽著一個還不算,還得時不時地翻身,看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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