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差點被他的真誠打動,可是想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對他的信任打了折扣。不過她並沒有說出來,不然,沈以辰又要說她吃醋了,而且糾纏個不休。
「我信。」
沈以辰懸著的心終于因為這兩個字落下來了,他笑了笑,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那就休息一會兒吧。」
「到我坦白了。」顧瀾並沒有接受他的好意,將自己的心里話說了出來。
「前幾天在網上看到一句話,覺得特別貼合心意。」她說︰「人撞了牆,總會長些記性,下次再看到的時候都會記得繞過去。可是,就算繞過去,那堵牆總會在,即使不會刻意被想起,哪天再遇到的時候,也會記得當初撞在牆上的痛。」
陸陌笙就是她的那堵牆。
她能繞過去,也能放下,但卻不能否認過他的存在。
沈以辰靜靜地听著她說,沒有打岔。
第一次遇見陸陌笙,是在深山里的一個水潭里,那時候,顧瀾的年紀還小,因為什麼去了那邊,早已不記得了,也不記得她落水的原因。
她只記得,當時心里的恐慌差點讓她崩潰,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
冰寒的水從四面八方涌來,她拼盡全力掙扎,卻是徒勞。
正當她快要絕望的時候,陸陌笙出現了。
她記得他那時穿著白襯衫,短發緊貼在頭皮上,水沿著他挺拔的脊梁骨下落,樣子雖然有些狼狽,但對于她來說,他無疑是天神下凡。
獲救之後,他們兩個才認識的人,在深山里呆了一夜。
那一晚,她記住了他的名字,一個和人一樣美妙的名字。
從山里出來之後,兩人便失去了聯系,但顧瀾卻開始畏水。
只要水稍微深一些,她就會四肢發軟,像是掉進了水里一樣,嚴重一些的,還會吐個天昏地暗。
這之後,她一直對河流湖泊等敬而遠之。
可是不想,她上大一的那一年,班上組織秋游活動,她失足從山上滑了下去,正好跌在了下面的一條河里。
更巧的是,這一次,她居然又遇上了陸陌笙。
不出意外,又是他將她從水里撈起來的。
深山里沒有星星,可是秋游的這個山並不高,因為在郊外,夜晚的星空格外好看。
這一晚上,滿天繁星盛落在他的眼里,她記住了陸陌笙晶亮的星眸。
兩度落水,使得顧瀾畏水的情況越發嚴重,可是,因為兩次被陸陌笙救起,她下意識里認為,從水里將她撈起來的人都是陸陌笙。
听完,沈以辰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而是微笑著模了模她的臉,輕聲問她︰「除了這件事,沈太太還有需要坦白的嗎?」。
她閉著眸子搖了搖頭。
「睡吧。」
陸陌笙是道牆又如何,他就算用牆拆的,也要把陸陌笙從她生活中踢出去。
顧瀾並不知道他的想法,見他臉色沒有異樣,也就放心了。
說了這麼好,好像真有些累,她閉上了眼楮,很快進入了夢鄉。
她睡著了沒多久,吳艾莎和周秀珍都過來了。听說她已經醒了,而且沒有別的問題,兩人都很開心,非讓沈以辰去休息。
畢竟,他已經二十多個小時沒有合眼了。
沈以辰想的卻不是如何休息的事,將地方讓她們,讓她們暫時幫忙照顧顧瀾,沉著臉出了病房。
「查到什麼眉目了嗎?」。他沉聲問陳琪。
陳琪推了推眼鏡,說︰「有一點線索,不過,指向的是蘇市長家。」
雖然交警得出來的結論是酒駕引起的車禍,但他還是從中發現了一絲不尋常的。
當天被毀的那七八輛車,除了有一輛是沈以辰的限量版賓利,其余的,都是蘇家名下的車。
如果不是前後夾擊,以老楊的技術,不會躲不開這次車禍。
沈以辰冷笑,卻並沒有輕易做下決定︰「再去查,確切到人。」
蘇家有蘇心柔這種人,卻也有蘇牧這種,他不會放過陷害他老婆兒子的人,也不會牽連到蘇牧。
顧瀾並不知道這些,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紅著眼楮坐在她床邊的周秀珍。
睡了不短的時間,嗓子干疼,她啞著聲音喊了一聲「媽」。
「媽在這兒。」周秀珍忙倒了水來。
「感覺好些了嗎?」。周秀珍把她扶起來坐著,然後拿過水杯小心的喂水。
她近距離的看著周秀珍,才發現這些年過去了,母親真的不年輕了,臉上的皺褶斑點越發的明顯了。
顧瀾難過的極了,鼻子發酸,眼淚很快掉了下來。
周秀珍抬手拭去淚水︰「是不是哪里疼?」
她輕緩的搖頭︰「沒有。」
「你瞧我,看你難受,我的心也不好受。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個小姑娘似的,哭哭啼啼……」
「媽,對不起……」顧瀾的淚水更加洶涌的流了出來,捏住周秀珍的手也用了些力道。
「傻孩子!」周秀珍看見她喝完水,接過水杯放在旁白的桌上,又抬手輕輕撫模她的柔發,「你要趕快好起來,別再讓我和你爸擔心了!」
沈以辰輕輕推開門,走過去坐在周秀珍的旁邊︰「媽,我從家里帶來了雞湯,您也喝點。」
「不用了。」周秀珍听聞顧瀾出了車禍,馬不停蹄來到醫院,現在看到她安然無恙,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于是站起來,「時候不早了,瀾瀾的弟妹該回家了,我先離開了。小沈啊,瀾瀾是病人,你多擔待些。」
「我司機在樓下,讓他送您。」沈以辰站起來,扶著周秀珍往外走,出了房間,他溫柔的對床上的人提醒道︰「我一會就回來。」
顧瀾點頭,讓他路上小心。
沈以辰回來的時候,看見她躺在雪白的床上睡下了,心里像要窒息般難受,他小心翼翼走過去,生怕吵醒她。
顧瀾听見細微的響動,立起腦袋看見他已經進來並到了床旁,見他蹙眉,聲音里帶了懊惱︰「我吵醒你了?」
「沒有。」她笑著搖頭,味道了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剛剛跑上來的?」
「嗯,電梯太慢了。」沈以辰把雞湯倒進碗中,拿出保溫桶里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邊踫了一下︰「還是溫的。」
顧瀾坐起來,伸出手做出接碗的動作,他坐在床旁,一手托著碗,一手捏住伸過來的手,放在被子里面︰「你坐好就是了,我喂你。」
你會喂?
事實證明,沈以辰不僅會喂,喂的動作還十分的熟練,顧瀾忍不住啐道︰「你手法很嫻熟啊,練了多久?」
他勾唇笑了笑,聲線喑啞︰「從你把小唯扔給我那天,我便開始練習了。」
回答讓顧瀾梗塞得說不出話來,只好喝著他送到嘴的湯羹。
顧瀾趁機仔細掃了他的眉眼,劍眉星目,目光如炬,唇若刀削,在古代應該是一等一的帥哥,哦!在現代也是一等一的帥哥,白金瓖鑽的一種。
漸漸的,顧瀾盯著沈以辰入了神。
「你很想我?」
「啊?」顧瀾才意識到失態,別過頭,「才沒有!」
「嗯,我也沒有。」他怎麼會不想她?自從她住院之後公司的事情早已經放在一旁,每天的首要任務便是照顧她。
在她昏迷的那二十六小時中,他除了必要的上廁所之外,都沒有離開她。
怎麼能不想?
「謝謝。」她顧瀾忽然說道。
「你是我的妻子。」沈以辰喂她的時候,不小心把湯汁撒到了她的衣服上,顧瀾不怒反笑的看著他小心的拿出紙巾把髒處擦干淨,「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前段時間對我的不聞不問!」
「我會讓你原諒我的。」他低頭在她的眉間落下一個吻,微微抬頭,又在離她的臉咫尺的地方對視,手在她臉頰上拂動。
這句話別有深意。
顧瀾花了一分鐘才領悟到這句話內在的意思,不由得紅了臉頰,怒氣騰騰的瞪了他一眼,撇撇嘴︰「我怎麼覺得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只……寵物?」
這句話把沈以辰逗樂了,他站起來,「看你這麼伶牙俐齒了,你的傷沒有好完全,也應該好了一大半了。」
「你想做什麼!」顧瀾警惕的看著眼前善變的男人,睜大了眼楮,「我現在可是傷員吶!不要對我有非分之想!」
「看我。」他動作沒有改變,臉還停留在她前方。
「……」你叫我看你就看啊!
「瀾瀾,看著我。」沈以辰哄小孩一般說道,手捏住她的臉,「你瘦了。」
「我沒瘦……啊,唔唔唔……」禽獸啊!顧瀾剛張嘴便被他佔了便宜,他溫柔的舌忝舐她的唇瓣,輕輕的用牙齒摩挲,聲音迷離,「瀾瀾,對不起。」
啊?道歉了?堂堂的總裁竟然道歉了?
她閉上眼楮,仔細的享受這個溫柔的吻,回吻他。
房間里面的氣氛陡然變得曖昧起來,沈以辰禁不住把手放在她的胸上,卻听見身下的人,嗯哼一聲之後說︰「以辰,我現在還是病人。」
忽然,稚女敕的童聲從門外慢慢流進來,沈唯拍打著門,焦急的說道︰「你們讓我進去啊,我沒有看到我媽媽!我要見媽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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