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書雪只覺得從自家娘親的講述中,都能感受到那凶險萬分的境況。
當時,自家娘親才十一歲,瞞過那一對惡毒的母子,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查探真相的過程,想都不用想,必定無比艱辛。
最後快成功的時候,因為手下人的背叛功虧一簣,又是多大的打擊?
真難為自家娘親能挺過這些,並且直到現在還能讓文定侯和自家父親都忌憚而又無可奈何。
一個燈花 啪一聲爆開,顏書雪這才驚覺已經深夜了。
想想娘親,再想想自己,顏書雪一陣慚愧。
娘親經歷了那麼多艱險,都平安闖過來了,還憑自己的能力活得痛痛快快,而她前世因娘親的余蔭,有靖王妃視若親生般教導,卻還只落得個黯然身死的結局。
弱的可不是一絲半點兒!
顏書雪不由得ˋ抱住沈氏,她現在的心情,不是任何語言可以表達清楚的。
沈氏反倒拍著顏書雪後背安慰道︰「雪兒,一切都過去了,現在娘親已經沒事了。你也莫要掛懷,這事兒娘親能處理好,再等等,過不了多久了。」
顏書雪不說話,只是把沈氏抱的更緊了。
前世娘親猝死,是不是文定侯下的手?
一個念頭驀地出現在顏書雪腦海里,而她本來想詢問的京都近來怪事一件件,丑事一樁樁到底因為什麼也拋到腦後了。
在自家娘親的生死大事前,誰耐煩理那些閑事?
一晃兒一個月過去了,還有幾天就是老文定侯的祭日了,沈氏已經開始準備去廣仁寺的一應用度了。
而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迫近,顏書雪心中越來越緊張。
這些日子,她找到了前世宇文嵐收歸旗下的那個神醫杜七。這個時候杜七的神醫名聲還沒有傳出去,正是杜七日子最窘迫的時候。
前世是在兩年後,宇文嵐幫杜七翻了案、申了冤,報了殺父之仇,得到了杜七的效忠。而這一世,她則提前兩年,直接在杜七最絕望的時候,從惡霸手中救了杜七父子,搶先得到了杜七的效忠。
而一收攏到杜七,顏書雪就軟磨硬泡纏著沈氏讓杜七診了脈,確定了沈氏確實身子康健,並無隱疾。
顏書雪這才放下心,排除了前世沈氏真的是因病猝死這種可能。
那麼前世沈氏就只有被人害死這一種可能了!
顏書雪心氣兒滿滿地想改變沈氏的命運,讓沈氏能夠平安終老,幸福美滿的度過這一生。
「雪兒,不用擔心。娘親每年都去廣仁寺給你外祖父外祖母誦經祈福,這不一直平平安安嗎?」。沈氏對顏書雪的過度緊張有些無奈,雖然知道是女兒在關心她,依然有些受不了了,「早知道讓你這麼緊張,娘親當初真不該把那些事都告訴你,你還是太小了些。」
沈氏心中真的隱隱有些後悔了,該讓女兒多明些事理不假,可女兒畢竟才十三歲,經歷過最大的挫折就是被父親祖母責罵。女兒十三歲的承受力,和自己突遭大變又適應了兩年之後的十三歲時候,怎麼能一樣?
沈氏看著顏書雪這些天緊張的坐臥不安,為她操碎了心,心中又是欣慰甜蜜,又是心疼無奈。
雪兒這些日子都瘦了呢!
好不容易紅潤起來的小臉,都憔悴了起來,氣色也一天比一天差了,真是讓人憂心。
「娘親,小心無大錯,多做些準備總是好的。」顏書雪訕笑道。
顏書雪知道自己這些天的反應有些過激了,可是,她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一想到自家娘親可能在幾天後出事,顏書雪就覺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只覺得做再多準備都嫌不夠。
更何況,她還沒有查出來,到底誰會是那個真正害到了自家娘親的人,心更加放不下了。
顏書雪一遍又一遍的想著可能的情況,只覺得所有可能的情況她都演示遍了,還是想不明白前世沈氏是怎麼著了道兒的。
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懼的東西。
那看不見,模不著,卻如影隨形,一直在身邊徘徊的危險,簡直要讓人發狂了。
依著沈氏的手段都沒避過去的劫難,自己真的有辦法解決嗎?
顏書雪心中開始懷疑了起來。
實在不行,提醒娘親一下?
娘親重視起來的話,說不定想的能比自己全面,真的想起點兒什麼來,提前預防了呢?
不行不行,顏書雪很快又搖起了頭。
現在娘親認定自己是听了她那天說的話緊張過度,不會把自己的話當真的。
難道要把前世的事情說出來?
娘親,我上輩子見到你這次去廣仁寺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這話一說,保準沈氏立刻給她找個大夫回來,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在說胡話。
娘親,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你這次出了意外……
呸呸,好像在咒娘親似的。娘親雖然不會計較,可多半也會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雪兒,你太緊張了,這麼禁不住事兒可不行,你已經是大姑娘了,要穩重……」
顏書雪糾結無限,最終也不知道該如何跟沈氏說,才能讓沈氏真的重視起來。
現在能做的,也只能把已知的東西控制好,至于那些未知的事情,只能隨機應變,听天由命了。
顏書雪默默地在文定侯府安插了幾個人,又緊緊地盯著春姨娘那邊的動靜,不敢有絲毫懈怠。
前一陣子,何大壯一家被趕出顏府,並且再也進不來了。何全貴的親事最終還是顏錦豐拖了一個下屬的夫人去說和的,而這件事兒顏錦豐卻現在沈氏這邊,沒為難沈氏,讓春姨娘恨的牙根兒癢癢。
奇怪的是春姨娘卻一反常態,不僅沒再在顏錦豐面前給沈氏上眼藥了,甚至在顏老夫人面前,都不說沈氏的不是了。
這是知道說也沒用,無法對沈氏的地位有絲毫撼動,所以認命了,還是依然在想著在廣仁寺里損了沈氏清白,永絕後患,就未可知了。
不過,在顏書雪看來,估計是後者更多一些。
畢竟,以春姨娘一貫的做法看來,她可是從未真正知道怕字怎麼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