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夫 第一百零一章 信任

作者 ︰ 慕青珞

顏錦豐手指敲著桌子,等著墨畫荷香乖乖認錯,下去把「正確」的賬本重新呈上來。

荷香面上滿是敢怒不敢言地憋屈,墨畫倒是還理智一些。

她們都清楚,這個賬本只能是交上來的這一本,斷然不能更改的,改一次,就再也收不住了。

「老爺息怒,奴婢們自小就跟著夫人,絕不是那忘恩負義之人,斷然不敢欺瞞老爺,這賬本就這一本。」墨畫平靜地說道,眼楮直直地看向顏錦豐,絲毫沒有半分膽怯心虛。

顏錦豐這下倒是疑惑了,莫非沈氏真的只留下了這麼點兒銀子?

不對,不對!

依著沈氏平日里的花費,絕對不可能只有這些。

顏錦豐的眼光開始銳利了起來,如鋒利地尖刀一般,直直地指向墨畫荷香,可是墨畫荷香依然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眼楮都不曾()眨上一瞬。

「哼!」顏錦豐心中冷哼一聲,向外面喚道,「來人!把這兩個背主的丫鬟拉下去,好好的問問夫人的東西,都被藏到哪兒去了!」

墨畫和荷香沒想到顏錦豐竟然真的如此不顧體面,想要強行逼問她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暗暗閉眼,听天由命。

無論如何,一定不能把夫人留下來的真實財產都說出來,他想查且讓他慢慢查去,她們不說,且看他能查到幾個銀子。

听得顏錦豐呼喚,顏府的大管家張泉,連忙帶了兩個小廝進來,按照顏錦豐的吩咐,把墨畫荷香縛在一旁,準備帶下去逼問。

張泉看著墨畫荷香狼狽的樣子,心中猛地啐了一聲,暗暗得意。

這兩個死丫頭也有今天?

哼哼!

往日里仗著夫人的勢,從來不曾拿正眼瞧過他!

他可是顏府的大管家!

哪個府里的外院大管家,像他這麼憋屈,在當家主母的丫鬟眼里都不被當回事。

尤其是荷香那個丫頭,便再怎麼和夫人親近,也只是個丫鬟而已,他好心好意地替自家佷子去提親,荷香竟然听都沒听就果斷拒絕了,讓他在眾人面前下不來台,丟盡了臉面。

張泉想到這里,惡向膽邊生,看著墨畫荷香的眼神也猙獰了起來。

荷香看著張泉的眼神,想起來先頭的過節,心中一跳,隱隱染上了一層懼意。

可是,想到夫人和姑娘……荷香又在心中為自己打氣,把那剛剛涌起地恐懼,盡數壓了下去。

顏書雪接到消息之後,默默嘆了口氣,還是帶著人去了顏錦豐那里。

沒辦法,她不能讓墨畫和荷香出事。

顏書雪堅信自家娘親還是會回來的,娘親回來了,銀子損失一點兒大概是不會在意的,反正還能再討回來,若是人出了事,那便是多少銀子都換不回來了。

「父親,墨畫荷香這是怎麼了?」顏書雪一臉迷茫地發問。

顏錦豐見女兒過來,有些尷尬,謀求亡妻的嫁妝,說破天都不是什麼有理的事情,再說沈氏的嫁妝和財產可是指明了給顏書雪的。

顏錦豐現在的境況,便和偷東西撞到了正主一般,雖然因著這是自家女兒,沒那麼心虛,卻多少也免不了有些尷尬。

「你母親去了,這府里卻不能沒人照管,這府里一時沒人,只能由我來清理下你娘留下來的賬目,好好地定個章程出來。」顏錦豐耐心地解釋著,盡量給自己找些正義的理由。

說了幾句之後,顏錦豐發現,這些話意外地有道理,因此便愈加流暢了,「雪兒,你還小,你娘親留下來的嫁妝,日後總歸是你們兄弟姐妹們的,怎麼能被這些叼奴給昧下!」

顏錦豐和顏悅色地對顏書雪說著,可話里的意思,讓墨畫荷香皺緊了眉頭。

墨畫還好,還能穩住心神的等著顏書雪的反應,荷香已經緊攥著拳頭,銀牙暗咬,差點兒就暴走了。

明明是他要謀求夫人的財產好咩!

為啥義正言辭地直接給她們定了性,說她們是背主?

荷香委屈地撇撇嘴,早就知道老爺是這種性子,可是還是被刷新了下限。

這可是讀書人…

面上就是裝,也要裝出幾分斯文體面來吧!

顏書雪听著顏錦豐這前世一般無二的溫和話語,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勉強擠出幾分笑容道︰「父親,墨畫荷香跟了母親多年,肯定不是那種人,這其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顏錦豐冷哼道︰「誤會?什麼誤會?我看她們就是包藏禍心,平時你母親怎麼管家的,你也清楚,這吃穿用度是什麼樣子的,我雖不知之甚詳,卻也知道個大致,這賬面上留下的銀子,連三兩個月都撐不過去。」

幾千兩銀子連三兩個月都撐不過去?

顏書雪默然,當年她在靖王府主持中饋的時候,整個靖王府一個月的開支,也不過幾千兩銀子。

而顏府這麼幾口人,哪里能和靖王府相比。

靖王府可是堂堂的王府規制,吃穿用度都比顏府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個等級,光給下人的月錢就要比顏府高出幾十倍。

更何況,靖王府這幾千兩銀子,還包括了這平時的人情往來、房屋建築的裝點修葺、院子里花花草草亭台橋閣的維護,甚至偶爾辦個宴會之類的開支也算進去了。

顏書雪自問留下幾千兩銀子,已經足夠顏府花個幾年了,也不知道顏錦豐是怎麼得出的這個「連三兩個月都撐不過去」的結論。

「父親,這府里近來可是有什麼大事?幾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顏書雪忍不住發問。

顏錦豐老臉一紅,有些尷尬,他只是本能的覺得銀子太少,哪里真的搞清楚過這府里一個月到底花多少錢,又都花到了什麼地方。

「什麼大事?你祖母消暑不算大事嗎?」。顏錦豐道,「這些天你祖母已經熱得茶飯不思了,還不是因著今年冰塊兒采購的不夠,往年里哪出過這種問題?」

顏書雪撇撇嘴,往年當然不會出這些問題了,娘親在的時候,這京都里的販冰生意,也是摻著一手的,怎麼可能會有自家冰塊不夠用的問題。

現在沈氏不在了,這處生意便沒人做主兒了,顏府自然插不上手,沒了便宜的冰塊用。

至于市面上的冰塊,現在已經漲到了兩塊一兩銀子了。

依著顏老夫人往年里用冰塊的速度,一天怎麼也得用上十大幾塊,而這顏府里需要用冰的可不只是顏老夫人一個,顏錦豐、顏書秀、顏書文……哪一個是想要虧著自己的主兒。

這麼算下來,幾千兩銀子確實不算太多,撐不了顏府多久。

不過,別的府里要麼有自己挖的冰窖,要麼就用冰甚少,像顏府這樣府里沒有冰窖,全憑大肆采買用冰的,京都還真是頭一份兒。

這敗家也不是這麼個敗法啊!顏書雪默默地吐槽。

其實,顏書雪若是好好打理一下這顏府,用上一個夏天的冰塊,也能省下不少的銀子。

只是,顏書雪並沒有強行攬下這個費力不討好的差事的心思。

「父親,你既然有此懷疑,那便對一下母親房里留下的賬本,再把外院經手的人都叫來問一番好了,是非曲直,總歸要拿出證據來。」顏書雪正色道,「墨畫荷香可是母親身邊貼身的丫鬟,若不查清楚就給這墨畫荷香定了罪,傳出去咱們顏家的名聲豈不毀個干干淨淨?」

當家主母身邊的丫鬟,都能干出這種謀求主家財產的事情,謀的還不是個小數目,那這家人的後院亂到什麼程度,可想而知了。

顏書雪就不信,她這樣提醒了之後,顏錦豐還堅持逼問墨畫荷香,除非他不想讓顏書秀嫁個好人家,給顏書文說門好親事。

顏錦豐略一忖度,卻也立時明白了這里面的利害關系,看向顏書雪的眼光有了一絲莫名的光芒。

顏錦豐莫名地覺得顏書雪這副鎮定自若、侃侃而談的從容樣子,和沈氏有些相似。

依稀間,顏錦豐仿佛又看到沈氏回來了……

「罷了,罷了,那這事兒就交給你來查吧!」顏錦豐語重心長地對顏書雪道,「你也不小了,該歷練歷練了,務必要查清楚這回事,讓你母親泉下有知,為你感到欣慰。」

誒?

顏書雪有些茫然,這劇情不對吶!

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顏錦豐听從她的建議,自己去外院查麼?

顏書雪表示,她完全不知道,顏錦豐是什麼時候開始這麼信任她的。

不管怎麼說,這個差事,就這麼被扔到了顏書雪這里。

顏書雪攤攤手,算了,查就查了,墨畫荷香應該沒留下什麼漏洞吧……

不知道是不是顏錦豐又想起來了什麼,又派珠兒和顏書秀來,在一旁旁觀顏書雪查探。

珠兒眉眼間滿是春風得意,顏書秀神色里卻甚是不虞。

顏書雪閑閑地掃了她們一眼,便自顧自地開始查探。

查探結果,自然毫無疑慮,墨畫荷香沒有問題。

「姐姐,你可不要因著跟她們親近,就包庇她們,我看夫人戴過的那麼多名貴首飾,可都沒有在這里。」顏書秀似笑非笑地看著顏書雪,隨即扭過臉去狠狠地瞪了墨畫荷香一眼。

沈氏好不容易死了,那些東西總該歸顏家處置吧?

顏書秀已經垂涎了沈氏那套紅寶石頭面好久了,早就想著找個什麼借口讓父親給了她,沒想到這兩個賤婢竟然敢不拿出來。

顏書雪心里翻個白眼兒,懶得搭理她。

開什麼玩笑,關系好的不包庇下,難道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擺出來雙手奉給這些關系不好的人麼?

她腦子既沒有進水,也沒有被驢踢過,怎麼會做出這麼蠢的事情來。

「這個就不勞妹妹費心了,妹妹若不信我,可以自己再問一遍,看看我有沒有遺漏什麼蛛絲馬跡。」顏書雪不客氣地說道。

顏書秀跺跺腳,「你,你……反正夫人那套紅寶石頭面不見了,一定是這兩個賤婢拿走變賣了!」

「二姑娘,你可不能血口噴人啊!」荷香憤而開口,「夫人那套紅寶石頭面,在上次娉婷縣主及笄的時候,作為及笄禮送了過去,這賬目上可是寫的清清楚楚,您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看看奴婢是不是有一句妄言。」

額,送給娉婷縣主了?

顏書秀不滿地蹙起了眉頭,那套紅寶石頭面她好喜歡好喜歡的,沈氏怎麼就給送人了!

可不滿歸不滿,抱怨歸抱怨,真的讓顏書秀去娉婷縣主那里詢問,她還真沒那個膽子。

當然,她便是有那個膽子,依著她的身份,能不能有機會見到娉婷縣主,還是另一回事。

「反正夫人的首飾就這麼些,肯定是你們私拿了。」顏書秀被堵得無話可說,開啟了蠻橫模式。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反正你就是……就是……就是……

顏書雪看著顏書秀的無理取鬧,無語之後果斷無視。

前世的時候,她太過在意什麼姐妹之情,忍氣吞聲了不知道多少次,現在想開之後,發現不理會這所謂的姐妹之情,竟然會這麼輕松。

珠兒看顏書雪眉宇間的強勢,氣勢不由自主地萎了下去,剛剛過來的時候,那股志得意滿,已經蕩然無存了。

這個時候,她深刻地體會到了,她即便是老爺的身邊人了,又能怎樣?

伺候了老爺,依然只是一個下人,遠遠無法和大姑娘相提並論。

大姑娘,終究是大姑娘,正正經經的千金小姐。

這麼想著,珠兒悄悄不屑地看了一眼顏書秀,相比較之下,對比愈發明顯。

顏書秀越是氣急敗壞,就越顯得顏書雪氣定神閑。

「珠兒,你既然是父親派來的,那就把這事情的始末好好向父親解釋一下,解開父親心中的誤會才好。」顏書雪看著珠兒在那里發呆,突然說了一番話,把珠兒飄走的思緒拽了回來。

「啊?是……大姑娘,奴婢一定原原本本的把這里的事情告訴老爺。」珠兒點頭應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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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乃們要稀罕珞珞,不要嫌棄珞珞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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