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書雪看著顏書秀風兒一般的,不到一個月就要出嫁了,目瞪口呆,這情形讓人有些反應不過來啊!
顏書秀比她還小上幾個月呢!
就這麼定了終身,去給鎮南侯世子做妾……
前世就不要說了,顏書秀雖是遠嫁,卻也是個正頭娘子。
今生就沖顏書秀那個勁頭兒,怎麼看也不像甘心做妾的啊!
難道說,她和春姨娘一樣,打得是干掉正室夫人,自己上位的主意?
顏書雪撇撇嘴,算啦,不用想,她們十成十就是這麼想的。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
有其母必有其女!
顏書雪想到這句,突然氣勢有些萎靡了,她有些思念沈氏了。
哎,也不知道自家娘親遠在異國他鄉日子過得怎麼樣了。
`.``一想到沈氏,顏書雪心中便對宇文嵐有些望眼欲穿了起來——這些日子,沈氏的消息,全是宇文嵐接到後第一時間來告訴她的。
顏書雪心中對宇文嵐再抵觸,也不得不感謝宇文嵐。
若沒有宇文嵐,她在庭院深深之中,怎麼可能隨時得到自家娘親的消息。
說曹操曹操到,顏書雪這剛想了沒一刻,宇文嵐的腦袋就悄悄地從牆外冒出來了。
宇文嵐對著院內瞅了幾眼,確定除了綠枝碧草再沒外人了,這才縱身一躍,正正地落到了顏書雪面前,嘴巴一咧,粲然而笑,露出白閃閃的牙齒,藏在背後的手向前一伸,對顏書雪道︰「喏,書雪妹妹,今兒我給你帶了醉仙樓的烤鴨,還熱著,你嘗嘗味道怎麼樣?」
沈氏尚在人世的消息還未公布,顏錦豐又早已經為沈氏辦完了喪事,因此顏書雪對外還得守孝,整日里穿著素淨的衣服,不多加半個首飾,飲食也是多清淡,不沾半點兒葷腥。
宇文嵐每次來便都順便為顏書雪帶些好吃的,一則是不忍心顏書雪營養不足消受下去,再則便是討顏書雪歡心,套套近乎了。
這一個月以來,顏書雪對宇文嵐帶東西前來的行徑早就見怪不怪了,白了他一眼,揮揮手,綠枝默契地上前,收下宇文嵐帶來的烤鴨,然後就退到了一旁,把空間留給顏書雪和宇文嵐。
顏書雪見宇文嵐眼神略略閃爍著,時不時地就要向四周望上一望,有些無語。
宇文嵐和她已經定親了,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地來顏府,偏偏喜歡偷偷模模的翻她院牆,這什麼奇怪的癖好!
這人當真奇怪。
「我娘親近期如何?」顏書雪淡淡地問道。
宇文嵐每次來,顏書雪說的第一句,都是這句話。
而宇文嵐每次也都十分配合的把沈氏的情況事無巨細地一一道來,只為顏書雪能夠安心。
有時候,沈氏和顏書雪還能互通幾頁書信,或是捎些東西給對方。
今日,宇文嵐不知怎的,沒有按套路出牌,而是一臉幽怨地壯著膽子道︰「書雪妹妹,每次你都這麼粗暴直白的問岳母消息,然後就不理我了,你就不能多跟我說說話麼?」
顏書雪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抿著嘴一言不發,看著宇文嵐這副舌忝著臉討好她的樣子,顏書雪不是不心軟,可是一想到前世那些經歷,她就不敢再讓自己陷進去。
看到顏書雪沒有抗拒,宇文嵐壞笑一下,輕佻地吹了聲口哨,對顏書雪道︰「書雪妹妹,來,叫一聲嵐哥哥听听……」
顏書雪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去,她又羞又怒,沒想到一向規規矩矩的宇文嵐,竟然也會調戲她了。
前世的時候,宇文嵐可是少有這麼不正經的時候。
顏書雪瞪了宇文嵐一眼,「就不能有個正形,讓敖文去看著點兒四周,你好好說話。」
宇文嵐的眼楮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是是是,書雪妹妹說的對。看我,都忘了這茬兒了。敖文,快去四周看著點兒,不要讓其他人靠近~」
這一副書雪妹妹好不容易要和我幽會了,你識相點兒,好好看著四周,莫讓別人看到了的感覺是什麼鬼?
顏書雪心中一氣,可又沒什麼理由說宇文嵐。
顏書雪本意是讓敖文看著點兒,莫要讓顏錦豐再靠近偷听了,經了宇文嵐的口,竟平白的多了幾分曖昧之意,實在是讓人……十分不自在。
說實話,前世的時候,顏書雪和宇文嵐更親密的時候都有過,不然怎麼會有毅哥兒。
可是前世即使是和宇文嵐做最親密的事情的時候,顏書雪覺得她的心跳都沒有現在這麼快,這麼急。
她這是又喜歡上了宇文嵐麼?
顏書雪略微搖搖頭,想到毅哥兒那不言不動,死氣沉沉的小小身軀,強令自己不再去想這些。
宇文嵐見顏書雪剛剛有所意動,又很快恢復平靜的樣子,眼神黯了黯,干咽了一口唾沫,終究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迅速把表情變得一本正經,開始詳細地向顏書雪說著沈氏的近況。
說著說著,宇文嵐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顏書雪怔怔地出神竟是對著他發起了呆。
宇文嵐五指輕輕在顏書雪面前晃了晃,見她沒有察覺,不覺得也停下了話音,呆呆地看著顏書雪。
時光閑逸,歲月靜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敖文一聲咳嗽,宇文嵐回過神兒來,迅速跳牆離去,顏書雪看著宇文嵐離開的方向,臉上神色晦暗難明。
然而,不久顏錦豐的身影便漸漸地出現了。
顏錦豐看了看顏書雪這里並無異狀,有些不滿意,「今兒宇文世子沒來向你傳遞什麼消息?」
「女兒不知道父親在說什麼。」顏書雪木然地招呼一聲,神態間滿是敷衍。
顏錦豐恨得咬牙,卻又無可奈何,「你娘親什麼時候回來,向你說了沒有?知道她什麼時候,我才能安排很多事情……」
「女兒不知道父親在說什麼,母親已經去了,父親又何必……」顏書雪面色沉靜如水,沒有絲毫波瀾。
綠枝碧草和小滿立夏看著外面這番情景,瞅瞅顏錦豐那揚起又落下的手掌,不由得為自家姑娘擔上幾分心。
顏書雪卻渾然不怕,看向顏錦豐的目光里,帶上了幾分濃濃的挑釁之意。
父女兩個,冷冷地對峙了起來。
顏書雪的神色清冷和堅韌,抿著嘴不發一言,神色間的堅決卻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顏錦豐的神色則滿是惱怒和無奈,似是最近他的糟心事太多,鬢角間星星點點的斑白,有連成片的趨勢。
**************
從顏府出來的宇文嵐則不斷地傻笑著,自家書雪妹妹對他的態度有所緩和了。
自家書雪妹妹對他的態度有所緩和了。
自家書雪妹妹對他的態度有所緩和了。
………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宇文嵐卻恨不得把這個好消息說上千萬遍,偏偏這種事情卻又不能堂而皇之的廣而告之。
書雪妹妹面皮薄,這麼干妥妥的會讓剛剛好轉的關系恢復到冰點。
于是,宇文嵐只能和他那幾個關系好到能穿同一條褲子的死黨說說。
即便是這樣,听他說話的那些人也都紛紛受不了了。
這種事情,听一遍當個樂子,听兩遍調侃一下宇文嵐,听三遍……
……
韋德肥肥的大臉不斷抽搐,看著宇文嵐嘴巴一張一合地繼續重復,不勝其煩,專心地建議,「天天魚啊肉啊的給顏姑娘送過去,也不大合適,雖說你天天變著法兒的尋找不一樣的吃食,也難免顏姑娘會吃膩,我看不如……」
一提到吃,韋德又開始眉飛色舞,那股熱情,把宇文嵐都深深感染了,不知不覺間就參與到討論中去了。
想到韋德每次都積極出謀劃策,為他參考帶給自家書雪妹妹什麼吃食,怎樣帶過去能夠最大程度的保持那些吃食的新鮮和美味,宇文嵐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目光,默默地為韋德點了一個贊。
而韋德順理成章的忽悠宇文嵐先去品嘗一下他提出來的幾道菜,然後從中再自己挑選一道最合心意的。
于是,一行人又施施然地走進了一個裝飾地富麗堂皇,又不失典雅別致的酒樓里,把剛剛討論的菜品一一點上一遍,以品嘗為名大快朵頤。
當然,付賬的是宇文嵐。
宇文嵐卻樂在其中,一點也沒有被當冤大頭的感覺,付賬付得興高采烈。
趙宸在一旁默默地搖著那把風騷的泥金扇,看著宇文嵐犯傻的樣子,又是鄙夷,又隱隱有些羨慕。
見眾人酒足飯飽了,趙宸合起扇子,敲敲宇文嵐,微微頷首示意宇文嵐,該出去看戲了。
「看戲」是趙宸和宇文嵐每天下午的固定活動。
當然,這里的看戲,絕對不是去戲園子里看那些咿咿呀呀的戲曲,興致上來了還一擲千金捧一捧哪個角兒。
他們二人的看戲,乃是趙宸帶宇文嵐看一看那三教九流、販夫走卒的生活,間或興致來了,還隨隨便便出手,便改變了一個人的生活軌跡。
宇文嵐現在越來越喜歡信手而為,便讓別人絕處逢生,或者指天咒地。
這種感覺很奇妙。
宇文嵐覺得自己在觀察這百態人生中,每次都能有所體會,能感覺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有什麼戲,能夠比生活更感人?
宇文嵐游離在戲里戲外,觀察著這些和他近在咫尺,卻全然如同兩個世界的生活,漸漸地對帶他來看戲的趙宸,也有了一絲信服和一股難言的情緒。
趙宸卻沒有想太多,他這個惡趣味由來已久,如今難得忽悠來一個同好,自然結伴尋樂子,多看些有意思的事情才是。
說是看戲,其實兩人並沒有什麼目標,往往是在街上逛著,看到什麼奇人異事便悄悄地跟著,仗著自己武功高,一般人發現不了,就這麼大膽的偷窺別人的生活,至今還未被發現過。
敖文對自家世子爺剛剛增添的這個奇怪嗜好有些無語,不過想著這多少也算個歷練,對世子爺來講不算個壞事,因此一直也未阻止過。
有時候,還會積極地這兩個人尋找目標。
比如今兒,敖文就眼尖的在人群里指著個女扮男裝的姑娘,沖二人呶呶嘴。
大梁雖然民風開放,並不禁止女眷上街,可是女扮男裝還帶著刀劍上街的姑娘,還是如同鳳毛麟角一般。
兩人看了之後,都覺得眼前一亮,來了興致。
尤其是趙宸,想到自家娘親的性子,想到自家娘親身邊層出不窮的事故,看向那姑娘的目光,亮得簡直能點亮蠟燭一般。
嗯,趙宸和宇文嵐對視一眼,看樣子這個姑娘還是個俠女,走到哪兒手都按在劍柄上,武功應該不差。
這次要小心些,若被人家姑娘發現了……
萬一被人家姑娘發現了,宇文嵐很不厚道的想著,那就把趙宸送給她好了,也免得自己總是惴惴不安地害怕這家伙打自家書雪妹妹的主意,雖然這家伙最近對書雪妹妹還算規規矩矩老老實實……
可這貨一肚子壞水,誰知道他是不是只是暫時做出一副放棄書雪妹妹的樣子來?
而前面興致勃勃地已經開始尾隨的趙宸,對此茫然無覺,他只是在看到宇文嵐開始走神的時候,狠狠地敲了他個爆栗,示意他專心些。
宇文嵐被這麼一敲,回過神兒來,一同上去尾隨。
兩個人半點兒都沒想到,這樣對一個姑娘是不是有些無禮。
此刻,兩人都被那姑娘越來越惱怒的神色所吸引,眼中冒出了八卦的光芒,暗暗在內心里猜測,一會兒會發生什麼。
那個姑娘前去的方向,正是賭坊。
呦~
看起來是個能人!
兩個人已經在腦補這姑娘在賭場里大殺四方,贏得萬貫家財,然後和賭場里的打手打起來的場面了。
嘖嘖,那場面一定很美。
那個姑娘在賭場周圍繞了兩圈,似乎在找什麼東西,又似乎在查探什麼。
趙宸和宇文嵐眼中的興味更濃了,甚至都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以便于一會兒渾水模魚,幫著揍人了,卻見那個姑娘走到賭場對面的茶樓里,叫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坐在那里,開始細細地品茶,品茶的動作還意外的優雅從容。
這什麼情況?
姑娘你這麼氣勢洶洶,突然恢復安靜賢淑的大家閨秀做派,畫風嚴重的不符你造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