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主,聖主……」
一個不太婉轉的女聲頻繁響起。
水翎爍捂著耳朵朝旁邊挪了挪。
頭好暈,還需要更多的睡眠補充體力。
眼皮子也沉得很。
還有心口處也好痛。
只是,她怎麼翻個身都能把鼻子磕到?
她拿手揉了揉鼻子,同時信手把給她鼻子帶來苦楚的某物往一邊拍去。
「唔……」
一個低沉的男聲緊接著響起。
「聖主,您醒了麼?」先前頻繁出現的女聲又湊了過來。
水翎爍已然隱約感覺到自己拍到的那物的並非什麼別的東西,似乎……是個人腦袋!
她再一聯想「聖主」二字,腦子立即便清楚了起來。
那麼,她方才一巴掌拍了個什麼聖主?!。
她猛然睜開眼楮,發現一張陌生的男人臉呈現在眼前,佔滿了她整個視野。
而這男子這會兒也愣愣地看著她。
「你——」
男子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驚嚇,才吐出一個「你」字來,忽然兩眼一番,昏死了過去。
水翎爍︰「……」
一個男的竟然還可以瞬間嚇暈,這是什麼脆弱的心靈?
並且,她也不至于長得有多凶殘吧?
听荷微雨兩個還說她裝模作樣起來很有幾分美人風範呢!
這個人真是不懂得欣賞美!
「聖主……」
這些微粗噶的聲音又開始了。
水翎爍尋聲抬看去,發現一個渾身上下穿著黑色衣衫的女子正一臉小心地看著她。
這女子長得很魁梧。她這樣的形貌做出一番小心諂媚的姿態,讓人看著甚是別扭。
她見水翎爍看著她,立即又蕩漾出笑容來︰「聖主,您終于醒了。」
「原來她是喊的我!」水翎爍恍然大悟,面上卻鎮定地問著話,「喊我作甚?」
她腦子里早已將昨晚的境況整理了一遍,決定還是趕緊恢復好自身體力,再謀其它。
畢竟,她不僅沒有死,還被尊為了什麼聖主,不是麼?
于是,她便在心下做好了不起床的打算。
「是這樣的……」這黑衣女子猶豫地看了她兩眼,才又接著說道︰「虎郡王回來了,不,這會兒應該快進了城……」
後面的話她沒敢接著說下去,不過,水翎爍也基本猜到了一些,「我很怕他?」
她這話才出來一瞬,黑衣女子已然跪倒在地了,「聖主威鎮八方,哪里會有懼怕的生靈?!」
還威震八方,什麼鬼!
水翎爍習慣地拿手去揉太陽穴。
然而就在她把視線放低的那一瞬,她隱約感到了什麼不對勁——
她的鼻子似乎有些礙著視線了。
「竟是腫得這般厲害了?」她心里疑惑著,便又把手擱在鼻頭上揉了揉。
緊接著她有些心慌地發起汗來,她想往懷里取那把魔鏡,動作才起便又頓住了,改為命令道︰「拿鏡子來!」
「……不,不必了吧。」黑夜女子已然急哭了。
水翎爍卻是不解了︰這時候還輪不到她著急吧?
她方才抹自己的鼻子分明模出了豬的特征來……這感覺,簡直糟透了。
「聖主,您還是先想想法子怎麼瞞過虎郡王吧。」黑衣女子迫于她的yin威,不得不尋來了鏡子,顫抖著舉在她面前,「若是他知道您跟這個人類已經……怕是又要好一番鬧騰。」
「什麼?!」
是她理解不對吧?一定是吧!
本來對著鏡子一看,她已基本接受了成為豬妖的事實,可這會兒卻又弄出這樣的事實來。
她現在所處的依然是昨晚掉進來的那個房間。
不同的是,她已然成了昨晚的那個女霸王。
這莫名其妙就住在了這副身體當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好想念那一副用了幾年,既嬌美可人又趁手的身體……去哪里了?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現如今她成了女霸王,便自然地接手了女霸王犯下的惡事。
她心累地看了眼仍在昏死境況當中的男子︰昨晚殺了女霸王的人就是他吧?
可這會兒怎麼看他是怎麼嬌弱。光luo的上半身都沒有幾兩肉嵌在骨架上,眉眼秀媚卻可憐面若金紙,估計也是離死不遠。
那麼,她是要救醒他,慢慢逼供,還是一巴掌拍醒了直接問出害她的緣由來?
最終她還是對黑衣女子吩咐道︰「把他送回去吧,讓他自生自滅,也好叫虎郡王放心。」
他既然有能耐把她整成女霸王,想來應該也會自行醒來。
她可是恩怨分明的,沒有在這種時候陰他一腳已經是極好的肚量了。
黑衣女子招來幾個同她一般的魁梧女子,仔細地包裹了床上的嬌弱男,放在軟轎上,抬了出去。
水翎爍暗自不爽︰有說讓這般小心翼翼麼?
黑衣女子處理好這事,又愁容滿面,「可是,您這鼻子該怎麼辦呢?」
「天生長這樣,又能怎麼辦?」能別提這糟心事麼?
心酸。
黑衣女子顯然也清楚這豬鼻子于她的躁怒,沉默了一會兒卻又戰戰兢兢地說道︰「您每次……那樣了,都,都會顯現出這鼻子來,虎郡王早有耳聞,他若是看到,可,可該如何是好?」
「啊?!」
原來這豬鼻子還可以隱而不露的!
這女霸王真是被男色蒙蔽了心,竟然為了那麼一個瘦麻桿又心懷叵測的人,破了相又失了身。
她很快便又冷靜下來,「一會兒他若是要鬧便叫他鬧去,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很好,女霸王除了外形條件差了點,但貴在有權力。撇開那瘦麻桿的古怪不說,在這個世界當中有這麼個權力在手,總好過什麼行情都不明白地白手起家。
幾個附庸女霸王的男人而已,打發起來應該也不難。
黑衣女子卻又忽然跪地不起,「聖主,萬萬不可小看了他,他父親也是與您不相上下的一方霸主,自您把那楠公子帶回來,他父親便已很不滿了,若是……鴉前求聖主三思!」
原來這一位附庸男還是個有靠山的,難怪這麼囂張,還沒露臉便已叫女霸王這位心月復急得像熱鍋里的螞蟻。
「牙簽吶,」水翎爍努力憋住笑意,一本正經道︰「你就是想太多,反正生米都已成了熟飯,他遲早也是要知道。我既把楠楠接進了府中,又如何不會發生這之類的事?」
「可是,聖主之前明明答應了他,親口承諾不再親近楠公子。」鴉前臉面上露出了些憤憤不平之意,「在楠公子出現之前,您跟虎郡王是多麼地般配,羨煞了旁人多少?可如今,您卻竟然為了一個弱男子做出了違背承諾的事情來,這,這實在是叫鴉前不能明白!」
「……你這樣激動作甚?」水翎爍不解了,「知道我會違背了承諾卻不及時出言勸止,莫不是你一早中意了他,故而故意看著我去違背承諾,好叫他徹底死了心?」
不想,她這話還真說中了。
鴉前漲紅了臉,卻一掃之前的卑微怯懦之意,「原本鴉前還想繼續替虎郡王爭取機會的,可是您,竟然毫不顧念從前的情意,不僅騙他,還說出那樣的話來侮辱他,因此,鴉前斗膽懇請您不要再侮辱了他,把他讓給鴉前吧!」
水翎爍被難住了。
表面上她是佔了女霸王這副身體,可里子那些修為能耐什麼的她卻一點兒也沒有得到。面前的這個鴉前雖然只是個心月復手下,但實力卻不容小覷。
她如今還是一副傷體,若是一不小心激怒了他,什麼一舉謀殺取而代之的戲碼隨時都可以上演。
想到這種悲慘的境遇,她不禁悲從中來,「我長了這樣一副樣貌,又哪里配得上英俊瀟灑的虎郡王?只有跟楠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能夠找到些許自信……」
鴉前︰「……」
原來聖主從未變心,她怎麼可以因為一己之私而忽視了聖主的感受?
鴉前極力壓下心頭的酸楚,遞了帕子給她主子,「聖主莫要傷了心,您總共也就只與那楠公子有過兩次,這其實也算不得負了虎郡王,便只是尋常家族也少不得有幾個貼心的,您身邊只多了楠公子一人,這算不得什麼,不值得您落淚。」
「……!!」既如此,先前的憤慨所為何來?
可見這個鴉前真是個見色忘義的屬下。
當然,女霸王居然還是個專情女,這有點讓她難以接受。她倒覺得女霸王只是因為虎郡王太蠻橫,又礙著他有個撐得起腰的爹,才不得不只帶了那瘦麻桿一個人進府。
鴉前見她沉默著,只以為她是徹底傷了心,趕忙又模出一盒藥膏來,「聖主,您心口處的傷還是盡快處理了吧!」
水翎爍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原來你還知道我傷到了。」
先前她正是因為這傷才不得不疑心鴉前的忠心,畢竟她昏睡的時候鴉前就在跟前了。
好在她及時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也幸好這鴉前並沒有完全被男色給耽誤了忠心。
鴉前又變回一副小心謹慎的怕怕模樣,「前次聖主也被楠公子這般傷過一回,聖主警告的話,鴉前仍謹記在心。」
「哦?」水翎爍笑了,「我那次如何說的?」
鴉前紅了臉,半天才憋出話來,「您說,那只是您與楠公子之間的玩笑事,還說以後見著也不必大驚小怪,只記得備好了藥膏便是。」
「……」果然色子上頭一把刀。
鴉前又補充道︰「只是,這一回您真的很能忍,前次可沒有這回傷得重,您便早早吩咐了取藥膏來抹上。」
所以說,她先前那般更多的是試探她。
水翎爍淡淡一笑,「你倒是忠心得很。」
上位者的姿態她也沒少模仿,這種時候最需要的便是冷靜。
果然,鴉前立即便失了氣勢,「聖主……饒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