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對方在電話里說了什麼,柴卓棣就看到駱煒馨臉色忽然變得蒼白,拿著電話的手微微哆嗦著,好半天,好半天,才發出機械的聲音,「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她忽然站起來並轉身跑出去……由于她起身太猛以至于面前的杯盤碗碟嘩啦啦的掉了一地,發出驚心刺耳的碎裂聲響……柴卓棣立即揮手叫來伺者簽單結賬並匆匆追了出去。
「路綰綰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他緊跟上並攬著她的肩,溫聲問。
駱煒馨停下腳步,呆呆的站著,一股寒意從腳心竄到頭頂,讓她整個人冷得不禁,她哆嗦著,忽然緩轉回身,她的手一直顫抖著,電話也拿不住,柴卓棣拿出她手中的電話,把她的手合在自己手中,她的手冰涼,眼淚嘩嘩的流淌——
「綰綰墜樓受傷住院了!」駱煒馨無助的看著柴卓棣,一個字一個字ˋ的說著,說的時候,人是茫然的,淚水無聲的流著,「今天是她和祁思遠和好的第一天,卻收到了冷一心發到她手機上的纏綿視頻,羞憤之下,她和祁思遠起了沖突,爭執中就從五樓墜了下去!」
柴卓棣沒有說話,只是把駱煒馨輕輕攬進自己懷中,听她壓抑的哭聲在自己懷中響起,輕輕撫著她的頭發和後背,讓她的情緒一點一點的渲泄出來,他知道,駱煒馨剛才的解釋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多麼辛苦。
等到懷中的駱煒馨稍稍不那麼顫抖了,柴卓棣才輕聲道,「事情也許沒你想象的那麼糟糕,我們先去醫院吧?」看到駱煒馨茫然的點頭,他很是心疼的半摟半抱著她,往自己的車旁走去。
「我想殺了冷一心!」坐到車上,駱煒馨的聲音透出說不出的冷,她盯著車窗外的蒼茫夜色,眼楮里全是洶涌的惱恨。
「冷一心已經迷失在她所虛妄的世界里走火入魔了,不值得你那樣做。」柴卓棣溫和的說,並發動了車子。
早春的江南是美麗的,風很柔和,空氣很清新,太陽很溫暖,田野里的麥苗像一片海,星羅棋布的村莊是不沉的舟,村莊外有縱橫交錯的彎彎曲曲的河道,河邊的柳枝吐了女敕芽,蘆葦鑽出來綻放時已透青了,河道里平靜的水,從冬天的素淨中蘇醒過來,被大自然的色彩打扮得清靈碧綠。
此時,江南遠郊的一座鄉間小院里,老樹漸生新枝椏,早春金黃的陽光透過枝椏,落下一地斑駁的疏影,房子的影子倒映在門口清澈的池水里,微風輕輕吹拂,而滿院的茶花散發出一股淡淡清香,整個庭院彌漫著鄉間閑適的悠閑……
一位中年婦人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微眯著眼,打開一本扉頁發黃的日記本,開始日復一日的緬懷臆想的曾經,目光定格在日記本中那張看起來時光久遠的照片上,她如痴如醉,好像照片上的人正對著自己含情在笑,婦人的臉第N次的緋紅,好似少女時代被情人脈脈含情盯視的嬌羞……多年過去,不知道他如今和那個女人過得可好?忽然,日記本上的光線一暗,一個冷冷的高大身影遮住了陽光,第六感的恐懼,讓她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哆嗦,緩緩的抬頭,整個人一剎那變成了雕像。
冷如風冷冷的看著面前的女人,她老了許多,頭發過半灰白,皮膚蒼白而有皺紋,自從五年前自殺未遂後她過得生不如死,听說各項並發癥加在一起活不了多久了,柴家的家庭醫生說,多虧沐婉晴給她買了這座鄉間小院並一直支付著她高昂的醫藥費,而且她的女兒也在柴氏工作,她能夠瞞過所有人的死而復生活到現在,真是奇跡!
白丹璐也在靜靜的打量著面前的男人,他還是俊朗如昔,看來歲月比較厚待于他,五十多歲的人了竟然看不到白發的痕跡,只臉上有些淺淺的皺紋,滿面憤怒,雙目噴火,似乎想要撕碎她,她想,他還是沒有原諒她,也許這一輩子下一輩子他都不會原諒她了!
「你的惡毒女兒呢?」冷如風譏誚的問,語氣中有著太多的憤怒。
「她,她在加班。」白丹璐輕聲說。
「加班?哈哈,是加班害人吧?真不愧是母女,她和你一樣的陰狠毒辣,一樣的自私殘忍,我以為十年前的事情能夠讓她長記性,沒想到她竟然不知悔改,設計去勾引路遙佷女的老公,害得她佷女接連自戕進了醫院,」冷如風略一停頓,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我一直懷疑她到底是不是我的骨肉!」
路遙的佷女?勾引?怎麼會?不會的!傲氣的女兒絕對不會那樣做!十年前出了什麼事?是女兒高考結束後的那件事嗎?她到現在也不知道那次究竟出了什麼事。
女兒去找她父親要大學學費,然後一瘸一拐的回來,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再也沒有提過她父親的名字,她說是被槍擊的,白丹璐知道其中一定有事,可當時陷入瘋狂追蹤冷如風的自己沒時間也沒心情問,只是從那以後她在女兒眼中看得到的只剩仇恨!
「十年前,你說的是一心高考結束後去國外找你,你對她開槍的事吧?」白丹璐有些悲哀的說,「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做錯了,你可以把所有的仇恨都放在我身上,可是,一心始終是你的骨肉,你怎麼可以那樣對她?而且,你所說的勾引,我怎麼听不明白?一心最是心高氣傲,她怎麼會勾引路遙佷女的老公?再說了,她自己也有個交往很多年的男朋友,哦對了,她男朋友就是祁思雅的弟弟祁思遠,你不是也認識的嗎?我女兒那麼優秀,絕對不會要路家的二手貨的,路家除了有錢,路家的女人沒有一個是一手的,想來路家女人的老公也不會是什麼好……」
‘東西’一詞還未出口,靜謐小院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白丹璐的臉上立刻起了五個血紅的指印,嘴角流出血來,他的手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重,還是那樣的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