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小姑娘吃成胖子,要話說從頭,從她的祖父說起。
小姑娘的祖父名叫李濟民,在宣德三十六年時,他是御史台的御史之一。當時他上折子彈劾宣德帝驕奢yin逸,大肆修建行宮和陵寢。
對李濟民的諫言,宣德帝沒有足夠重視,于是李濟民便在大殿上踫柱了。幸好當時他被離得近的上司拽了一下,沒踫柱身死,可他那腦袋還是被撞破了。
都說君心難測,皇帝不喜史書留他一筆昏庸不听忠臣諫言的話,但也不喜朝廷百官挑戰他的權威。于是就因為‘死諫’冒犯了皇帝,李濟民全家被發配到了大泰最南邊的崖州。
李濟民倒是個硬氣的,額頭上都撞出了個大窟窿,可在流放途中,他硬是挺了過來。到了崖州幾年後,他還開始做起了一些實事。
當時的崖州邊民並不服大泰朝廷管制,也愚昧不開化,還做出用活人祭河神的事情。那時李濟民便協助官府,花費大量的精力和時間去收服邊民,還對邊民廣而施教。
風光背後總是要付出代價和努力的。就這樣一直不懈的努力下,李濟民成了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先生,在當地可乃十分受人尊崇。
如此這般過了十三年之久。宣德四十八年冬,宣德帝得了場風寒,結果差點沒治回來。老皇帝當時感覺自己要死了。故而那時他回顧往昔,展望未來,覺得他的太子有些軟弱了;也覺得他還沒死呢,兒子們卻開始不安分,實是不像話了。
這時宣德帝覺得,他需要一些忠心的臣子在身邊了。爾後他將朝廷中的人扒拉審視一通,結果讓他想起了李濟民。
翻查了李濟民的履歷後,他覺得其人是個正直剛硬又能干實事的。于是最終他大筆一揮,許了李濟民一個兵部侍郎的官職,便將李濟民給起復了。
兵部侍郎在現代,相當于國防部副部長。在古代,那就是妥妥的皇帝自己人。將忠心耿耿的自己人放在眼皮底下,能防著兒子們以下犯上來逼宮嘛。
其實換句話說,這深層的含義就是宣德帝皇帝做久了,臨死他也不太願意放手罷了!
李濟民全家流放崖州有十三年之久。而李瑤小姑娘就是在那里出生的。等其祖父起復時,小姑娘已經十歲了。
根據回憶,她之所以在返回京都會成為胖紙,大致有以下幾個原因︰
首先,在崖州李家人日子過得太清苦,而李老太太又是個不懂過日子的,還重男輕女。故而小姑娘在那里總吃不飽。
回到京都後,皇帝賞了宅子,祖父得了重用,終于不用老干活卻總吃不飽飯了。苦日子翻了身,于是小姑娘便愛上了吃。
其次,回到京都後,小姑娘時不時蹦出崖州方言,還帶著一身邊民的鄉土氣息,故而她被京都本土人士嘲笑是土妞。于是她有壓力,便用吃來緩解。
她那庶姐妹必然也有這種情況,但人家兩個親密又互助。所以……她不僅受到外頭人的排擠,還受到了自家姐妹的排擠。
最後就是小姑娘的母親韓氏,她那心力很少放在小姑娘的身上,都放在了小姑娘那風流渣爹身上。
渣爹納妾不斷,後宅爭風吃醋不減,不僅韓氏心里不好受,小姑娘心里也不好受啊。于是這些不好受,小姑娘仍然用吃來紓解。
別以為,流放期間她爹就不風流。只不過流放期間,她爹沒納妾,但卻瞞著家人偶爾會去勾搭良家婦女。
這一切都被她那祖母瞞著。還是那句話,風光背後總要付出代價和努力的。她那祖父太忙,實是顧不上管教兒子啦!
當然還有其他因素,不過上述這些都是最主要的。如此種種因素促成下,隨著祖父起復而回京的李瑤小姑娘,開始了狂吃猛吃的日子,自此她就奔赴在成為胖子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這小姑娘要是不給她吃痛快了,她胃里就像火燒一般的難受,只有吃夠了,她才能壓制住這種難受。因小姑娘突然有了「吃不夠」的毛病,家人已經費盡心思管教她了。可不給吃,她就難受,然後就去哭求。
「狠心」的祖父母將她關進佛堂,強制管教她吃東西,結果放出來後,吃的更凶了!所以……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住啊!
畢竟繼承了原身記憶,故而原身那總想吃的感受,李瑤也是深有體會的。家里主要是她那母親韓氏給她找了各種調養方子,可就是治不好她。所以……李瑤懷疑,這小姑娘是心病。
總之到小姑娘十二歲時,她就吃成了個大胖子,以後她那胃口就一直很大。
/(ㄒoㄒ)/~~哎……往事簡直不堪回首,有某有?
穿越這麼流行,白撿了一條命的李瑤,無奈地接受了這個她穿越成為胖子的事實。今日二月初十,算下來從正月十六到如今,她已經躺了二十多天快一個月了。她就一直這麼躺著,確實不是個事。
李瑤慢騰騰地又翻了個身。春花面帶不悅,趨步走至她的床榻邊上。那床榻的暖黃色帳子,今日一大早就用銀鉤子勾起來了。
頗為艱難的坐起身來,李瑤還未開口,春花就已經走到了近前︰「小姐,你這樣已經躺了有快一個月了。先時你受了委屈又大病了一場,躺著也沒關系。可昨日看診的大夫也說了,你身子已經完全無礙了。若是你再不起身,老太爺又該處罰奴婢們伺候的不經心了!」
李瑤只感覺自己頭有些發沉,散在身後的頭發也頗為粘膩。她的圓臉本就胖,再加上躺多了時日,故而她那圓臉就更加的胖了(躺多了浮腫的嘛)。
這時她抬頭看向春花,雙眉緊蹙地冷聲質問道︰「你跟誰你呀,我呀的這麼沒規矩?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發出的聲音有些低啞粗糲,她清咳了幾聲。因「小姐」一詞的另類含義,她不免敏感地輕皺了眉。
李瑤小姑娘一向懦弱又好脾氣,故而她突然發難,倒讓春花一時間有些無措。
秋月站在珠簾那處,听到這問話,她捂了下嘴抬眼看了過去,臉上的神情驚訝無比。
沒管這些,質問完話,李瑤就一直板肅著臉看著春花。
不一時,春花心里有些犯怵,可自家小姐以往是個什麼懦弱模樣,她又不是不知道。于是這時她心一橫,梗著脖子又強辯道︰「自然你是——可你也不能就這麼一直躺著吧?老太爺以為我等伺候的不經心,還將良辰、美景罰去了做粗使。兩個姐姐可是每日里都要洗許多衣裳啦,她二人的手都泡爛了。」
春花是貼身伺候的丫鬟,一直被她這麼欺負,實是不舒服。再者既然白撿了小姑娘身子,自然要幫她出出氣的。想著這些,李瑤騰地一下站起身來。
因起身太猛,她那胖身子晃了下,她忙將手扶在了床欄處,結果……那床這時也微晃了下。
顧不上微晃的床,她怒瞪著春花道︰「上吊踢翻凳子總會有動靜。她二人晚上值夜,要是精心些,主子上吊都要死了,她二人也不會沒發現。這難道不該罰?你這樣說,難不成是對老太爺的處罰不心服?侍郎府養了你們這些下僕,難不成是為了養你們不尊重主子和閑吃白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