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幫忙，他自然不能收人家東西。那麻袋還沒打開，韓進忙上前揪住了麻袋口，用雙手攏住了麻袋口。
「別，賺錢也要有命花。你們的事情恕在下不能答應。」若是不知內情，他自然會毫無負擔地和這里部落牧民交換東西，想見得這兩兄弟並不想害他，才對他說出了真相。
盡管這些真相，自己吃了虧、下功夫花時間後也能打听出來。但如今已經知道內情，這事情搞不好還要賠上性命，他哪里還會答應。
韓進不答應，格魯拽著麻袋的手停在了那里。他心里堵的慌，為此他那喉結處艱澀地滾動著。
「你考慮考慮，你需要什麼？我們部落能給你找的，都會找給你的。」烏恩不死心道。
韓進很堅定地搖了搖頭，然後看向遠處那放牧人和孩子。
格魯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他道︰ˋ「他是我們部落的巫醫薩滿，也就是你們漢人的大夫。跟著他的那孩子是他孫子。薩滿不會阻止我們和你的交易，也不會將此事說出去的。」
牧民沒有糧食過冬會很艱難，換了高價糧吃用也會使得日子艱難。這些理由，先時格魯兄弟已經和他講的清楚。盡管很為難，但韓進仍然拒絕了。
「你考慮一下！」格魯眼圈泛紅起來。他父親是部落族長，為了獵到虎皮，熊皮給軍營里頭的大人送禮，以此來求得他們部落能公平些換得些糧食和茶葉，為此帶著幾個部落勇士進了深山。
皮子是獵到了，但被抬回來後的父親身體卻也半殘了。若是有辦法，他不會和弟弟出此下策的。怕事情越弄越糟，也會給旁人惹了麻煩，父親不讓他來，但他還是求了薩滿，帶著兄弟私自來了。
「不管你和我們換不換東西，這東西你都拿著。」烏恩將麻袋往前提了提說道。內心里他是希望韓進能答應的。他們私下找韓進談，就是想要瞞著軍營和本地村民，暗地里進行交換的。
深吸了幾口氣，韓進道︰「我和長輩商量一下再說。你們不要抱多大的希望。長輩可能也不會答應我和你們換東西的。無功不受祿，東西在下我不能收。」
兩方推辭來去好一會，韓進堅決沒要東西。最後怕他生氣，格魯兄弟便將麻袋收了回去。里頭最值錢的是一株百年人參，其余的則是山里采的板栗等山貨，其中板栗最多。
韓進若是再不回來，傅三老爺都要帶著人過去了。其他人多是好奇，想要知道這兩個牧民少年想要做什麼。
為了掩飾，韓進謹慎說道︰「你們兄弟找我來，和我說了半天話，卻什麼交換也沒做。你們來找我做什麼，和我一起的人定然會好奇。若是有人不知事情輕重，將你們找我的事情傳給不該知道的人。哪怕我沒做這事，可萬一被軍營上頭的人知道，懷疑我做了，又要找我麻煩。如此我今日就和你們換上一點米面做掩飾就是了。……你們跟我來。」
韓進帶了格魯兩兄弟去了牛車處。李瑤問他道︰「怎麼？」
「一會和你說。」
最終這兩兄弟換了一些米面和鹽巴，他們除了那麻袋里的東西，也沒什麼別的值錢東西，故而便將裝山貨的麻袋又給了韓進。
韓進看了看麻袋里頭東西，將那株人參拿了出來，讓他們將這種值錢的東西妥善保存，別這麼隨意放。這兩兄弟今日出來急，便將這人參倉促帶了出來，韓進提醒的這話，他們便也听了。
待送走了這兩兄弟，季墨軒不免好奇問韓進道︰「他們和你說了那麼長時間話，難道就只是想換這麼點東西？」
和他有一樣疑問的人便也好奇這個問題。
韓進倒也好脾氣，沒和季墨軒繼續生氣，他解釋道︰「倒也不是。他們部落想要從我這里換過冬糧食，這里貨郎不止我一個，為何他們卻偏偏找到我這個新來的這里來？我覺得事有蹊蹺，便沒答應。加之後來我想我自己也沒那麼多銀子進貨，繼而和他們部落做這筆買賣，便推辭了。可他們一直糾纏，為何非要和我做交換的原因也不告訴我，我便打算回去打听打听清楚再說。」
買賣上的事情，這些不知民間疾苦的人也不是非常清楚。看韓進說的淡定自若，他們自己對買賣的事情本就搞不清楚，便也就信了。
牛車再次動了後，格魯兄弟對他說的事情，韓進不免又深思了一番。
在沒有大泰軍營駐扎本地以前，當地部落牧民都是和附近的村民交換東西的。拿自己多余的物資換對方沒有的，這是雙贏的局面。為此本地牧民和村民就因此相處得還算融洽。
當然這里的附近和以往我們認為的附近是有差距的。
這里除了新駐扎在附近，挨得近的幾個軍戶屯子以外，村落之間相距並不近。若是從部落或者屯子騎馬去村落的話，到達村落總要一半天功夫的。
軍營駐扎在本地後，部落牧民和本地村民交換物資的情況，慢慢發生了變化。從宣德帝父親起，也就是宣惠帝起，和牧民交換物資的人里多了駐扎在本地的軍營。
到宣德帝初年，這個情況還一直維持著。宣德二十六年，石林換了總兵。自那以後，軍營便不許牧民和村民之間交換糧食以及茶葉，其他的倒是無所謂。演變到現今，軍營卻越來越霸道，就連山林出產的東西，他們多少也限制牧民和當地村民交換了。
如此也罷，但是軍營卻提高了和牧民交換物資的不對等性。譬如以前一批馬能換一二百斤茶葉，後來卻只能換到原先茶葉數的一半或者連一半都不到。
游牧民習慣吃肉喝女乃，很少吃菜，食物搭配並不均衡。為此，他們還需要中原的茶來搭配女乃來喝。這就是大家都熟知的牧民女乃茶了。游牧民生活習慣︰一天一頓飯，卻要喝三頓茶。所以茶葉是他們的生活必需品。
有人道，茶又不是糧食，不頂肚飽，那不喝茶不就行了嗎？但是卻偏偏不行！
他們只有喝了茶，才能解了肚里長期吃肉的油膩，還能補充吃菜少所需的維生素等物質。不然就會漲肚得病，身體不舒服。當然這是後世得出的結論。現今他們只是遵從祖輩的規矩，同時也從本身生理需求出發，才非要喝女乃茶罷了。
講述完了這個情形的格魯還無奈道︰「我們需要糧食和茶葉，但是卻不能吃這樣的大虧。當地貨郎也是知道這個情形的。但是即便他們敢私下和我們換糧食和茶葉，也還是和軍營給的交換價格所差無幾。交換價格只會比軍營低一點點。如此我們辛辛苦苦勞作放牧一年，最終卻因交換東西時給的多，換得的少，吃不飽肚子而使得自己部落過得越來越窘迫。這個情況從我祖父還在世就開始了，可如今軍營和本地貨郎卻越來越過分！」
想到格魯這話，韓進臉上帶了一抹無奈。
本地軍營和貨郎已經將局面弄成這個樣子，他若是打破常規，損害了這兩方的利益，得罪了這兩方勢力，他們如何會饒了他，他們如何會讓單槍匹馬的他在本地立足？
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外地人，顯然是無法和這兩方勢力對抗的。如果他不想惹上麻煩，那他就不要插手這事。所以他即便知道軍營和本地貨郎對這些牧民不公平，他也無法出手相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