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黃趙氏臉上表露出對這買賣的顧慮,她不自在地說道︰「來寶小哥可不要嫌我打听!你也知道,我們這樣的人家,一點的錢攢起來也不容易,經不住賠錢的。」
「無妨,嬸兒不必不自在,我不會嫌棄您問這些的,您若問我們表姑娘,她也會照實和您說的。」
黃趙氏听了這話,笑著道了謝,兩人便說起了別的。兩人說著說著就說到了磨豆子,做豆腐和豆漿那里。來寶這時對韓氏的好听話就像不要錢似的往外頭扔。這也是李瑤交代的,讓他找機會這樣做。
「親家老太太嫌羊女乃羶腥,一家人都喝著羊女乃,不好就獨獨拉下她老人家,我家姑太太便想著每日給她老人家磨豆漿喝呢。今日若不是家里羊沒了,還蓋著房要做飯食,姑太太走不開,這磨豆漿的活計,她可是要親自來做的……」
「我家姑太太在家時管家理事,從來就能干。嫁人後,相父教子,幫扶夫家也從不說那二話。此次流放,為了幫扶夫家,姑太太親親老娘典賣了手里僅剩的嫁妝首飾,盡量多籌了錢給親家送了來……」
「昨日不管做活計多累的慌,婆婆隔日若說手里有活計,只要她不歇息,我家姑太太就勸著,勸不了也不歇著,還幫著做。八月十五前一日,姑太太做點心做到半夜……」
「姑太太手里從來不留閑錢,不存私房,手里一有錢她就交給婆婆管著。婆婆說往東,姑太太從來不往西。就連姑太太丈夫,也就是我們姑老爺,他說一,我們姑太太也恭敬著他,從來不說二……」
來寶像個走街串巷的八婆般,將韓氏說的逆來順受,又懂事明理,還恭謙孝順。
臨末了,他還嘆氣道︰「哎……總之我們姑太太是個好兒媳婦,小的我可沒說假話。外頭若是說我們姑太太不孝順,我唾他們臉!嬸兒你一定要幫著我們姑太太說兩句,別讓我們姑太太被人污了名聲!」
說完他賊頭賊腦地環視了四下,掩嘴低聲和黃趙氏道︰「小的和嬸兒說句實心話……從來兒媳婦不好做,我們姑太太逆來順受慣了,也不愛做那等宣揚名聲的事情,嬸兒您可一定要幫著我們姑太太宣揚兩句。這也省得她在婆婆跟前有苦也自個咽了,吃了虧也還被人誤會不孝順強!」
讓鄰居傳話可比他傳話方便,黃趙氏交好自家,想來是會按照表姑娘的意思往外宣揚才是。
來寶說了那麼多,這最終的意圖是為的什麼,黃趙氏這才听明白。不就是給韓氏個好名聲壓制她那婆婆,讓她那婆婆的刻薄收斂些嗎!
媳婦熬成婆,總有個過程。黃趙氏也是從媳婦熬過來的,其中難言苦楚她自然心里明白。她和韓氏母女兩個交好,故而她後來很自然地就為韓氏的好名聲做了免費宣傳。
來寶說韓氏的好話,隔壁傅老太太和李瑗听了滿耳。傅老太太人老經事多,轉念一想就明白來寶想要做什麼。她眯著眼笑著心道︰這鬼機靈的小廝!這主意指不定是他家主子為了維護韓氏想的。
而李瑗則一邊听著傅老太太的教導,一邊心不在焉地連連看向未婚夫去的方向。她沒用心思在來寶的話上,只覺得來寶聒噪煩人極了。她還道︰堂堂男子為何長了個八婆的嘴!
不一時,大顧氏就將李瑗叫去屋里說話了。她話里話外自然針對的還是李瑗推李瑤的事情。李瑗雖覺得神煩,但是她卻還要耐著性子去听。這個事情暴露了她的自私冷漠,傅景珩的的長輩如此重視,哪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誰讓她是傅景珩這個嫡長孫的未婚妻呢!
這頭大顧氏正在和未來兒媳婦說著訓誡的話,那頭季墨軒則和康王妃僵持著。
「你就听我的,那孩子性子太烈,眼里不容沙子,並不適合你!」康王妃再次對季墨軒提出自己的意見,她說的很明白︰除了不喜歡李瑤的性子,她還覺得兒子的性子和李瑤的並不合適。
性子太烈的人往往是內里原則性極強的人,這樣的人在某些地方不妥協就是不妥協。當然這些話她是從丈夫那里活學活用來的。
「母妃,你怎麼知道我們不合適?為何你不認為我們性子因為不同而相互吸引?我不管,我喜歡她,我就要她!現今我想的很明白,你只要應許我就是了。她沒有勾引我,這一點母妃你要听明白,不要因為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去找茬!
還有……母妃你不要在我跟前答應了,後頭又給我搗亂。兒子可是了解你的!」季墨軒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白,他希望自家母親不要在他背後給李瑤使絆子。
「你就別想了,我是不會答應你娶她的。她還沒有嫁進來,就讓我兒子開始挾制我,頂撞疑心我,嫁進來以後又會如何?」
若是季墨軒話能說的軟和些,康王妃的反應可能就不會這麼激烈。自己辛苦養大的孩子,卻處處去維護旁人,康王妃會這麼反對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這時心寒不已,紅著眼,傷心萬分地跟兒子嚷道,「你給我出去,我不想再和你說話,母妃我是白養了你!」
嚷著這話時,她心里是十分清楚的——在她和丈夫沒答應兒子之前,兒子說什麼也是成不了事的。
「母妃——」季墨軒蹙眉無奈地喊了這一聲。他這一聲拖著長長的調子,里頭的哀求意味不言而喻。
顯然他想要對自家母親使出哀求撒嬌的技能。硬的不行用軟的,軟硬兼施才是對的,他如此想著。
「我真是白養你了,你若是听話,就不要再和我說這件事情!」
「好了,你母子二人難道是仇人不成,好好說話能怎麼樣?」看事情已經鬧得差不多了,一直坐在那里的康王便開了口。
問完這句,他看向兒子,用著教訓的口吻,肅容對兒子說道︰「軒兒,給你母妃道歉!你方才對你母妃那樣不恭敬的說話,還惡意揣度她的心思,你不覺傷了她的心嗎?」。
因為朝事繁忙,管教兒子一直是康王妃的事情,康王很少有出面的時候,故而一般都是妻子扮演黑臉的角色,他則是那個更好說話的白臉。所以這母子二人談話爭執時,他一直沒有開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