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人的陽光透過屋門的縫隙照進屋內,那屋門上跨著一把大鎖,李瑗低頭靜默地站在門後,听著柳丫回答未婚夫的話。
父母唯恐她不顧他們意願,私下跟著傅景珩入住傅家。她是不會這樣做的,不過父母這樣關著她也好,不然以她目前的心事,她也不知該如何面對未婚夫。
「小姐像是有心事。只是其他方面都還好……小姐說讓公子暫且先不要來了……」柳丫一一回答著傅景珩的話。
「如此就好,那……我明日……」傅景珩唇緊抿著,嚴肅著一張面容停在那里,想說明日再來看李瑗,終……他還是改了口風,「罷了,我還是先回去吧。我沒事,讓阿瑗不要擔心。」
說完他就沮喪地垂著雙肩,無精打采地轉身離開了。唯恐自家女兒因為他家做了糊涂事情,岳母將阿瑗關了起來,也不讓他見。自求親以後,他就+.++再也沒見到未婚妻了……
傅景珩走了沒多久,柳丫從廚房里端了一銅盤熱水,伺候著吳氏梳洗。吳氏手剛觸到銅盤里的水,就猛地彈跳了起來︰「嘖,難道你就沒試一試這水嗎?難道你就沒覺得這水燙手嗎?」。
柳丫脖子梗在那里,忍不住委屈地說道︰「昨日這水溫……太太還覺得正好……」
「怎麼,做我家奴婢委屈你了?不要總做出一副誰欺負了你的樣子,給我出去!」這話剛落,只听 當一聲,銅盤摔在地上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似是因傅家對求娶自家女兒的不死心,也似因她遲遲得不來娘家的回復消息,吳氏煩躁地打翻了水,攆了柳丫出來。
听到動靜,在申氏屋里說話的李鳴和父子匆忙走了出來,他們後頭還跟著柳丫娘。柳丫娘大多時候伺候在申氏身旁。
柳丫半身濕地站在門外,帶著一臉泫然欲泣的神色。看到李鳴和父子,她那嘴蠕動了兩下,似是想說些什麼,終她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扯袖掩了臉,嚶嚶綴泣了起來。
「天寒,快去換了衣裳吧……太太這幾日心情不好,你們就多擔待些。」李鳴和眉皺起又拉直,他耐心地安撫了柳丫兩句,便忙推門走進了屋里去安撫吳氏。李安一臉的悶悶不樂,也跟了進去。
李家沒個進項,他爹去縣城尋工去了。柳丫娘看到一臉委屈的呆站在那里的女兒,嘆了口氣,拉拽著女兒的手回屋去換衣裳了……
嚴姓這戶人家听了媒婆的話,知道自家要來個貴人,故將家里好好收拾了一番。
雖院落和屋子看著收拾的齊整,但康王妃進了嚴家門便不想再進一步了。頻頻看了看那一直跟著母親的嚴大姑娘,她便心下有些滿意了。
既然要談正事,那就不能在外頭說。于是在嚴娘子的笨拙邀請下,她還是進了嚴家待客的屋子。
「夫人,可滿意?」錢媒婆倒是乖覺,很會察言觀色的。在覺察到康王妃臉上的松動後,湊在她身旁低聲問著。
「夫人想要再問兩句……」孫喜娘如今做康王妃身邊的伺候人,倒是做得很是有模有樣。
「夫人隨意,隨意……」
「多大了?」康王妃看著那嚴大姑娘,狀似無意問道。這姑娘雖瘦弱,發也有些枯黃,但皮膚白淨,氣質憨實怯懦,生得一副柔順端莊相貌,臉蛋不是特別美貌,但卻很是耐看,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內秀了。她這身條已然長成,腰細臀大,一副宜男相。雖自己不會讓庶孫生在嫡孫前面,可多子多孫自己卻不排斥。
那嚴大姑娘低頭的眼偷覷了錢媒婆一眼,這才按照錢媒婆先前教的,斂目嬌柔低弱地應答道︰「回……回夫人,十八了……」
待女兒回了這話,嚴娘子又著臉上前接話道︰「家里窮,女兒拖到如今也沒出嫁,讓夫人見……見笑了。」
嚴老爹佝僂著背,帶著個五六歲吸著鼻涕的孩子站在屋外頭。自康王妃進門後,他就一直蜷手低著頭,沒說過一句話。
那吸鼻涕的孩子,將凍得烏黑泛紫的小手指頭含在嘴里,身子緊依在嚴老爹腿上,一副不解世事的懵懂怯弱模樣,像極了那嚴大姑娘。是親姐弟,如此像,倒也無可厚非。
嚴老爹此時心里則哀嘆道︰賣大女兒給二兒子娶媳婦,這並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情,他實在是在這夫人面前裝不來歡喜的樣子。
又問了兩句話,知道這嚴家不是本地人,也是今年才從外地遷居過來的流犯,祖上也並沒出過什麼做奸犯科的人物,成了軍戶則是因為祖上做官曾被牽連,後來下獄的緣故。這和錢媒婆說得都對得上,康王妃這才放了心。至于生辰八字,早算過了。
「先拿五兩銀給這嚴娘子,讓她給她這女兒備著些好米糧養身。」待一再都確認問清了,康王妃先吩咐了孫喜娘。
然後她又指著孫喜娘對嚴娘子囑咐道︰「先將你這女兒在家里好好養上兩三個月,養出些肉再來接吧。最早臘月,最遲明年二月,我會吩咐孫喜娘帶著人來接的。你女兒以後一應吃食我還會派人再送來,這個你就不必操心了。家里活計也別吩咐她做了,省得養粗了她。待接走人時,那八兩聘禮自然會奉上。」
嚴娘子本要行福禮道謝的,但錢媒婆卻嘀咕道︰「也不怕折了身份,快帶著女兒跪謝吧!」
「無妨的。」康王妃不在意地道。已經是庶民流犯了,講究那麼多做什麼。一路流放什麼樣的折辱沒經歷過?不再接受普通人跪拜這樣的事情,她如今已經在慢慢習慣。
臨走時,看著那小孩子可憐,康王妃又吩咐孫喜娘拿了二錢銀給那孩子,說是給他賣糖吃的。這時那嚴老爹才認真看了康王妃主僕幾眼,同時忙拱手彎腰向康王妃客氣行了禮。
「你家賣女無奈我知道,不過我家不會虧待你女兒的,你放心就是。」這嚴老爹無奈不願賣女的心事明晃晃地擺在臉上,康王妃忍不住這樣說道。
康王妃一走,那錢媒婆對嚴老爹抱怨道︰「別一副死了爹娘的哭喪樣,方才那婦人可是貴人!如今她身份雖然大不如前,可確實是貴人來著!」說著話間她翻著眼往天上指了指道︰「你家女兒到人家家里做妾,這也算得是天大福氣了,可要惜福才是。」再是流犯,也擋不住人家冠著皇室的「季」姓,是王子皇孫的後代。
這話讓嚴家一眾人不免多想。此地听說有康王一家子流放在此,若是貴人,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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