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是誰,那日松從前還真沒注意過。听到動靜,他對隨從使了眼色,那隨從便出了雅間。
外頭李達帶著七八個孩子,馬叔點頭哈腰地站在他身前。他身後跟著的那些孩子有比他年紀大的,十歲上下,也有和他年紀差不多的,也就七八歲上下。
先時似乎是馬叔說了什麼,李達此時正不遜的反駁他。因著他是嚷嚷著疾言厲色說話的,故而聲音且不小,就連雅間也听得到他聲音。
想著今日若是想要達成自己請客吃飯的目的,就得先發制人地將這話先嚷嚷出來,這樣馬叔才不好拒絕,因此李達這時聲勢不弱地說著話︰「看在你這麼多歲數的份上,我待你客氣,你可別給我蹬鼻子上臉!我就帶他們吃幾個餃子罷了,你還要攔著!這飯鋪子是我三姐說的算的,你管得著我!」
排隊買飯的人這時候還有些,他們中有認`.``識李達的,指著他道︰「這是那掌櫃小娘子的兄弟來著。」
有人唯恐天下不亂,面上不懷好意,嘴里奚落道︰「他是李家小娘子兄弟,到了飯鋪子吃飯還不是想吃什麼就能吃什麼!」
「這那行!那小娘子如今可是出嫁女身份,這飯鋪子可未必是李家說得算的……」
「達哥兒,你趕緊回去吧,不要在這里鬧了!」廖姨娘將煮湯餃的活計交給黃趙氏,腰間做飯的圍兜也沒解,這時候手上沾著面蒲子就從窗口後頭急走了過來。說話時,她那臉上帶著慚愧又急切的神色,心道︰她這兒子如今性子怎麼紈褲成這個樣子了,自己來吃飯就罷了,何苦帶著一群孩子來。
看到廖姨娘,李達臉上帶著羞憤的紅,指著廖姨娘道︰「我就在自家飯鋪子用上兩頓飯,我哪里鬧了,你少胡說!」先時已經答應了身後一起玩的人,若是今日沒請這些人吃了飯,回頭他們合該就看不起他、不和他玩了。他是庶子,是小妾姨娘養的,沒人刻意拿出來說罷了,但人家又不是不知道,結果這時他這姨娘也出來湊熱鬧!
李達這群孩子都圍在飯鋪子門口,本來不算熱鬧的場面也吸引了不少人指點圍觀。看到廖姨娘出來,馬叔一臉犯愁地勸道︰「廖姨娘,你出來做什麼,回去,回去,這里我料理便是!」
本來他勸著小少爺回家吃飯的,話也說得客氣,說是鋪子里現時正忙著,沒人招呼小少爺。誰知這孩子還沒怎麼說話,就能和他嚷起來。如今廖姨娘一出來,這孩子面上就帶了羞憤之色,他自詡有些見識,知道小少爺是怕被人提及他是姨娘生養的,所以才羞憤,故而他才忙勸著廖姨娘回去。
馬叔正勸著廖姨娘回去,李達身後打頭的一男孩道︰「李達,不行就算了,俺們也不是非要賴著吃你家飯鋪子的飯,俺們走吧……」他這話帶著為難的語氣,話說得不大不小,在場的人都能听得清。
這男孩十歲上下,比李達個子高了一頭,是這群孩子的頭頭。他長著蒜頭鼻,不大不小的眼楮,身材精瘦。說這話前他那眼珠子還轉了兩下。而此時盡管他嘴里說著這話,但他卻一點挪步的動作都沒。
看他嘴上說走,但是卻沒走的動作,那群以他為首的孩子便也不動。有的孩子還心道︰為啥走,好不容易能吃到一頓好的!
「走什麼走,我說好了請吃飯的,這飯鋪子是我家開的,吃個飯哪里就不行了!」人家本來就沒打算走,而李達這時卻還傻傻地做了攔的動作,而且他將自己的意圖再一次嚷了出來。
李達話嚷開了,馬叔知道不能讓事情就這麼鬧下去。這也省得旁人說李瑤小氣,不讓自家兄弟在飯鋪子請客吃飯。
這麼想著間,馬叔打算先將此事給壓下去,他客氣對李達伸手做了邀請的動作︰「小少爺帶著朋友雅間里去吧,飯鋪子這個點正忙著,小老兒才說讓您不如先家去,在飯鋪子空時再來。如今既小少爺非要堅持在飯鋪子請吃飯,那就由小老兒我親自招待。」
在馬叔做出邀請的動作時,黃二柱已經站在他身後了,但此時馬叔卻打發了他,表示自己要親自招待。起碼他熟悉李達,應對起來更有經驗。
這場風波不大不小,馬叔也應對得算周全及時,很快李達以及那七八個孩子便被馬叔帶去了雅間。這大早上的,下館子吃飯的基本沒有,所以雅間都空著。
在去雅間的幾步距離間,那打頭的孩子還一臉好奇地對李達大聲說道︰「听說飯鋪子里的魚羊一鍋鮮,酸菜魚還有那炖羊排都是好菜,俺們今天能吃到不?」若不是事先打听好了,他今日哪里會攛掇著李達請吃飯。
馬叔這時不免多看了這說話的孩子幾眼,心道這孩子似挺有心眼。
這孩子一開口,還有孩子也打蛇隨棍上地問道︰「李達,有沒有獾子肉,昨听說狗剩他家打了一對獾子,都沒舍得吃,連皮帶肉賣了換錢了!那獾子肉是賣給你家飯鋪子了吧?」這孩子說話時一臉饞相,想著今日能在飯鋪子將他想吃的都吃到。
「我想吃雞腿,李達能不能吃?」
「我要吃豬蹄膀,听說你們飯鋪子的那個紅燒肉也好吃的!」
有些孩子盡管束手束腳地拘束,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將自己想要吃什麼的心思嚷出來。
馬叔面上不動聲色,一一將這些孩子放進雅間安置了。但是在進雅間時,李達卻留在了最後頭,他站住不動地嚷道︰「听到沒,這些菜都給我上足了!再來八碗水餃,兩斤包子,鹵兔子肉兩盤,豆芽木耳湯……」
馬叔心里憋悶地答應了李達,想著這事情回去要給老太爺說說。廖姨娘一直注意著兒子,本來她還要出去攔著,黃趙氏卻沒好氣地對她道︰「你那兒子不想丟面子,你攔著也沒用,何必出去自討沒趣。哎……」
這時候那日松隨從也將外頭發生的事情和那日松說了,而李達的身份那日松也知道了。看著是李瑤家里的事情,那日松也就沒管。他不信李瑤就連這種事情都處置不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