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進屋時,韓氏正做著針線活計。看到她來,韓氏手里的動作一頓,正色說道︰「王娘子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我心里有數。」
「祖父母若是想要吃些什麼,到飯鋪子和馬叔說一聲就行,只管點來,賬就記在我這里。我這里不會有什麼怨言的。只是我看爹近些日子在飯鋪子不付賬的點菜是不是太頻繁了些?那些菜是長輩用了,我都不會說什麼,可那些菜是長輩用了嗎?」。
顯然便宜爹李鳴清近日的反常作為,都是從王娘子母女進家門以後有的。而顯然李鳴清這些反常作為,若是韓氏知道的話,絕對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的。
李瑤這些話讓韓氏面上瞬間就帶了怒氣,她停頓半餉道︰「我看那王娘子近來本分的很,誰料想她會背後攛掇的你父親如此?」
「先時母親不也說了不會留王娘子母女在家嗎?怎麼到如今她們還在家里?」
李瑤這麼一問,韓氏真是有苦難言。躊躇半餉,她才道︰「那王娘子……那王娘子肚里有了你爹的孩子……」說出這話,韓氏自己都覺得替李鳴清丟人,故而說完後,她就將頭撇向了一旁。
「照娘這麼說,那王娘子是早就懷了孩子,所以你才不得已留她在家里的吧?」李瑤先是一驚,爾後想了想韓氏前後不一的言行,便下了這個結論。
韓氏沒看女兒,沉默地點了點頭。
李瑤心道,自家便宜爹以前在崖州時還只是勾引寡婦,但卻沒鬧出什麼事情來。這王娘子是給自家爹灌了什麼迷魂湯,使得他願意讓個寡婦給他生孩子!既然是奸生子,趁沒到三個月,給流了就是。但韓氏卻幫著便宜爹瞞了下來。
想到這處,李瑤轉念又暗道不對!王娘子倒是好手段,懷了孩子,然後直接入駐李家。如今她還是自由身,若是她想要孩子,家里人也管不著她。要是家里人硬要讓她把孩子流掉,她還不要臉面,那麼她將這事情給鬧出來,那丟人的不僅是她,自家名聲也要沒了……
看女兒面色不佳,不知在想什麼,韓氏便將李鳴清的想法說了說。
「娘何必這麼忍讓父親,讓父親說什麼就是什麼!」韓氏一直在李鳴清的事情上太忍讓,李瑤對此很不滿。
「總不能讓這事情鬧得人皆所知,畢竟我家還要臉面!」韓氏滿面無奈地說道。
「我說的忍讓不止是王娘子這個事情!娘先時對爹就總是很忍讓!人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爹這麼多年來除了風流,可曾為你做過什麼?你嫁給爹,沒享兩年福就跟著他流放去崖州了,他這麼多年除了帶累你跟著兩次流放,去年還氣得你流產,他還做過什麼好事!」
「話不是這麼說的,你爹對我也有不錯的時候,我和你爹的事情你不了解……」韓氏這時抬頭看向女兒說道。女兒自從上吊自殺那次以後,人就變得懂事起來。似乎不該她這個年紀知道或者懂得的事情,她也能知道如何應對。但是她和丈夫之間,不是女兒以為的那麼簡單。
不錯?這種渣男就合該遠離了他,還不錯!韓氏腦子是怎麼想的!以往李鳴清定然是對韓氏很好過,韓氏也必然很愛李鳴清!可後來李鳴清卻背棄了愛情,但韓氏卻對那曾經愛情中的美好念念不忘,由此韓氏才會對李鳴清忍讓又妥協。
不管誰對錯,不管誰錯多錯少,愛情若是沒有了,就麻利放手。這話說得好容易,但許多傻女人卻還是放手不了。致青春雖然是本小說,後來還被拍成了電影,但藝術來源于生活,那里頭反應的感情現象在現實里比比皆是。致青春里那個傻女人哪怕前多渣,她打心底還是想要和前復合,結果……在結婚前為了見前男友一面,卻遇到車禍而死!
李瑤黑著臉一直不說話,臉上帶著對韓氏的不贊同,所以韓氏話到半截就說不下去了。母女兩個對峙一時,韓氏最終對女兒吐實道︰「我和你爹能成婚,也是因為我設計了你爹,讓你祖父以為你爹對我做了不好的事情……你也知道,你祖父那個性子,是不會讓自家兒子白佔一個未出閣女子的便宜的,所以最後你祖父才讓你爹娶了我。
你爹這些年一直給我留著臉面,沒對任何人說起我這樁理虧的事情。女子合該自重,旁人才會珍重你,若不然到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我先立身不正,最終因為這立身不正,在你爹跟前一直都直不起腰來。
娘已經知道錯了,也吃到教訓了。只希望你這個女兒以後將我這話謹記在心,不要再犯這種錯。這事情,從另外一方面來說,你爹在外人面前也給了我尊重。就沖著這份尊重,我也合該就對你爹多忍讓些的。」
「我爹若是不喜歡你,他哪里會任你設計,最終還娶了你!娘說女子該珍重自己這話,我同意。但我認為這些年娘為這個家做的,韓家為這個家做的,完全可以彌補了爹的那份尊重了,所以娘就不要再念念不忘那份尊重了。」韓氏那尊重不尊重的話真是讓人無語。
李瑤這話說完良久,韓氏深嘆了口氣,她在女兒面前提起舊事,如今有些不自在,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道︰「好了,我和你爹的事情你不要多管了,我知道該如何做的!」
看勸不動韓氏,李瑤只好先沒再勸了,她這時道︰「既然王娘子肚里的孩子沒法讓流掉,那就讓這母女兩個簽了賣身契。反正生了孩子,王娘子早晚也要成為姨娘,既然她上趕著做姨娘,那就應該簽賣身契!她那女兒不是說伺候小五嗎?既然是伺候小五,主僕有別,她也要簽!」
「簽賣身契的話,王娘子那里還好說,但她那女兒那里……」
「哼,不簽?不簽讓她給我等著!我就不信這對母女能安心給人做奴僕下人,哪怕是做短工!」
「阿瑤,你打算做什麼?」听女兒說著這種狠話,韓氏不免愕然問道。
「你不要管了。王娘子倒是算盤打得好,不僅自己仗著肚里有我爹的孩子進了我家,她還想讓我家給她白養女兒,想得美!」李瑤說完這話,又著緊地囑咐了韓氏一句道︰「我今日和娘說得話,娘不要和我爹提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