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常潤之便和姚黃商量明日回門要帶的禮物。
姚黃遲疑道︰「姑娘不如開了皇子府的庫房看看,尋一兩件貴重點的?」
常潤之知道姚黃的意思。
她一個出嫁女,身邊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是娘家給的。她能拿得出手做禮物的貴重物件,只能來自她的嫁妝。
可嫁妝這東西本就是娘家給她的,她這出了嫁,再把嫁妝拿回去……瞧著不大好看。
所以回門禮,絕對不能從她的嫁妝里出,只能從九皇子府里出。
但常潤之有些懷疑,九皇子府里是否有能拿得出手的貴重東西。
她遲疑了會兒,還是尋了劉桐問。
「庫房?」劉桐疑惑道︰「你開了看唄。」
常潤之有些哭笑不得︰「府里有什麼珍藏的東西,你自己不知道?」
<「我不愛管這些。」劉桐撓了撓頭︰「我這皇子府,也甚少有人登門,自然也沒什麼旁人送禮。你只管拿庫房鑰匙開了庫房瞧瞧,覺得哪樣可用,你讓人拿出來便是。」
畢竟是明日要帶著去岳家的東西,劉桐也不敢馬虎︰「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常潤之無奈地搖搖頭,只能讓姚黃拿了庫房鑰匙,和劉桐一道去了庫房。
管庫房的是個西域老頭,頭頂禿了大片,劉桐叫他阿古叔。
阿古叔兩邊臉頰酡紅,笑著問劉桐和常潤之有什麼事。
劉桐便把來意說了,阿古叔一邊接過姚黃手里的鑰匙開庫房門,一邊道︰「阿九喲,庫房東西少喲。」
少沒問題,有那麼一兩件有點兒來意、最好還能值點兒錢的東西就行。
常潤之這般想著,等庫房門一打開,她便迫不及待地往里瞅。
阿古叔不疾不徐地從里面一個高櫃上,拉出抽屜,取出一本冊子遞到常潤之面前。
這想必就是記載庫房里的東西的名冊了。
常潤之掃了一眼顯得有點兒空落落的庫房,接過名冊翻了翻,然後不由嘆了口氣。
窮啊!最窮的皇子,真不是吹的。
劉桐在一邊有些尷尬,也湊過頭來瞧了瞧。
其實劉桐這庫房里的東西,倒是都有些來意,可是都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多半還都是用過的。
沒錯,劉桐將庫房和儲物的地方等同了起來,甚至連一些破敗的家具,都在里頭擱著。
常潤之頭疼地按了按額角,劉桐哈哈笑了兩聲,都有些底氣不足。
「我那個……錢都花在西域那邊兒了。」劉桐對常潤之眨眨眼︰「不過今年的俸銀祿米都發下來了,我還沒動。」
常潤之失笑道︰「難道你讓我捧了你的俸銀祿米回門?」
劉桐也知道這樣做真是有些不上台面,想了想道︰「要不然,我去五哥那兒問問?」
常潤之搖頭︰「瑞王知道了,我大姐不也知道了?」
「那怎麼辦……」劉桐皺眉︰「不如,拿了銀子去采買?」
「買些稀奇些的小玩意兒倒還好,比如尋香館的香。可送禮的大件東西呢?」常潤之細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道︰「我們成親的時候,來賀喜的賓客應該不會少。他們送的那些禮,你讓人擱哪兒了?沒入庫房嗎?」。
劉桐立刻看向了一邊的華澤。
華澤忙道︰「開了另一個院落放著,還沒登載入冊,本來是想等著皇子妃清點的……」
常潤之頓時松了口氣︰「過去看看。」
賓客們送的禮,解了劉桐和常潤之夫妻倆的燃眉之急。
然而也通過這件事,讓常潤之很清楚地意識到,劉桐在理家上有些糊涂,他甚至自己都不大清楚自己有多少積蓄。
于他而言,他只需要每日能吃飽穿暖便可以了。
其他的他並不是很關心。
這讓常潤之有些頭疼。
她知道,攢家業最好的辦法,便是開源節流。
開源這樣的事需要慢慢規劃,而節流,目前為止最大的錢財流失,便是每年劉桐對西域的支扶。
讓他斷了用于幫助西域人的這筆款項?
常潤之搖了搖頭。
她並非不懂事的小女孩,男人某些方面的執著,是不能去觸踫和反對的。
她一旦開了這個口,在劉桐面前,她的形象一定會大跌。
何況常潤之並不認為,這是一件無意義的事。
劉桐心甘情願做這件事情,幾年如一日的從未停過,足以可見他對西域的感情。
身為他的妻子,她又如何能逼迫著劉桐去斷絕這段感情呢?
節流節不了,那就只能開源,多往兜里撈銀子了。
這晚溫存過後,常潤之倚在劉桐懷里,問他是怎樣幫扶西域人的。
劉桐便道︰「京城有專為西域人開設的善堂,收留無家可歸或者走投無路的西域人。西域那邊兒的麻葛會號召教眾在祭台附近修築屋宇,為西域人提供庇護之所。我的銀子,一半給了京城這邊的善堂,另一半便送到了麻葛手中。」
常潤之疑惑道︰「麻葛是什麼?」
「祭司,」劉桐回答道︰「是主持祭禮,行禮儀,敬奉聖火的人。教眾有什麼活動,也需要他來主持。」
對古代的宗教,常潤之的理解不多,但從劉桐的描述中她可以知道,麻葛的地位比較高。
常潤之遲疑了下,又問道︰「你就是……直接給銀子?供他們吃穿睡?」
劉桐點點頭︰「他們若有難處,都可以得到幫助。」
劉桐看向常潤之,光線有些昏暗,看不大清楚。
「怎麼了?」見常潤之好久沒說話,劉桐不由問道。
良久後才听常潤之長呼了口氣。
「你啊……沒听說過一句話嗎?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常潤之輕聲道︰「你幫他們的心,出發是好的,可是,一年復一年,只要沒吃沒穿沒地方睡,就能有人提供這樣吃的穿的和睡覺的場所……久而久之的,他們都會依賴上你的這些提供,誰還願意付出勞動,換取生存和生活的基本物資呢?」
劉桐微微張著口,一時有些愣神。
常潤之輕聲道︰「你若想幫他們,這樣的做法,是不長久的。畢竟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與其給他們魚吃,倒不如教會他們釣魚讓他們自己去釣魚吃。阿桐,你說我說得對嗎?」。
劉桐久久沒有出聲,常潤之也陪著他沉默。
良久後,劉桐才低低嘆了口氣。
「你說得對,」他的額頭抵在常潤之的額頭上,小意溫存地蹭了蹭︰「這種方法不長久,我得改變幫他們的方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