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常潤之的詢問,瑞王沉默了片刻方才道︰「小九在兗州不會有危險,畢竟有左驍衛的人護衛著。只不過,兗州本就是個固守排外之地,想要辦成事,也並不那麼容易。這件事有些難辦,小九要多耽誤些時間。」
瑞王這些話听起來極有道理,可一句沒落在實在的地方。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一個字沒透露。
常潤之微微皺起了眉頭,很直白地問道︰「阿桐身邊只有兩千左驍衛,要是兗州那齊、魯兩家奮起抵抗,他們也是寡不敵眾。瑞王能不能具體說說,阿桐在兗州辦的差事,進展到哪一步了?」
瑞王臉上的表情不便,還是那些老套說辭,讓常潤之不要太擔心,劉桐不久就會回來雲雲。
瑞王不吐露半個字,常潤之也不可能對瑞王發脾氣,就只沉默著望著瑞王。
比耐心,她自認為自己是比得過的,然而她到底是低估了瑞王,見常潤之听了他的解釋也不說話,瑞王還能自顧自找話,倒不至于讓氣氛尷尬。常潤之沒反應,他也能自得其樂地說下去。
常潤之暗想,要是她一直不吭聲,說不定瑞王還能閑扯到常沐之回王府來接他的班繼續和她聊。
常潤之最終也沒能從瑞王口中套出一點半點的消息,畢竟王府女主人不在,她一個弟媳加妻妹,哪好單獨一個人在瑞王府里和瑞王聊天聊太久?
于是常潤之只能起身告辭。
瑞王笑著說了兩句挽留的客套話,讓香芹替他送常潤之出王府。
從這件事上,常潤之倒也能感覺得出,瑞王和稀泥打太極的水平也是爐火純青。
香芹在一邊從頭听到尾,見常潤之面上不大好看,神情凝重,不由一邊走著,一邊對常潤之道︰「九皇子妃不用著急,王爺既說九皇子無恙,那九皇子就肯定沒事。」
常潤之不由苦笑︰「這也不是瑞王能控制得了的。」
香芹笑道︰「王爺說話,從不虛言妄言。要是沒有十足把握,王爺不會這般說的。九皇子妃安心等著九皇子回京便是。」
常潤之想反駁兩句,又想到香芹再怎麼樣也是王府里的侍妾,瑞王的女人,當然不可能不向著瑞王說話。且九皇子的安危,她和香芹也說不著。常潤之便也不吭聲,沉默著出了王府,回了皇子府。
又等了好些天,劉桐總算來了消息,預計好了回京的日子。
常潤之這才松了口氣。
到了劉桐信上寫的那天,常潤之早早便起身,到了皇子府外面等著。
中午時分,華浩騎了馬,領著兩輛車回來了。
見到華浩,常潤之忙迎上去,還沒等她往馬車里瞧,就見華浩躬身行禮道︰「皇子妃殿下,九皇子殿下去了瑞王府,要下晌才回來,讓小的先來稟報皇子妃殿下一聲。」
常潤之收回正要往前邁的步子,輕聲道︰「才剛回來就去瑞王府找瑞王了?這麼著急?」
華浩面上頓了頓,方才回道︰「實在是這次去兗州,殿下他遇到了些事兒……需要和瑞王爺商量商量。」
常潤之淡淡應了一聲,說自己知道了,轉身便吩咐姚黃道︰「讓廚房做菜吧,我都餓了。」
姚黃看看華浩,又看看常潤之,這才吩咐人去通知廚房一聲。
陪著常潤之往院子里走,姚黃輕聲道︰「姑娘別生氣,九皇子許是有急事。」
「我沒生氣。」常潤之笑著回了一句,面色如常。
她的回答和她表現出來的樣子,在姚黃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
她家姑娘從前性子軟,即便是生氣也只是自己生悶氣,把自己氣病了也是常見的事。
後來她家姑娘和離後,瞧著仍舊溫婉安靜,但比以前有主見主張多了,性子也稍微開朗了些,生氣的時候很少,更不會自己生悶氣。
就拿之前那方大人纏著姑娘的事來說,姑娘哪怕對方大人的胡攪蠻纏自說自話很是不滿,抱怨上兩句轉眼便又將這種讓她生氣的事擱到一邊兒去了。
像今日這樣,姑娘明顯是因為九皇子沒有第一時間回皇子府而生氣,但她面上一點沒有不高興,言語上也很尋常的狀況,姚黃還是頭一次見。
這可能說明,她家姑娘這個氣,生得有些大。
姚黃不好太勸著常潤之,等廚房上了菜,常潤之吃過後,姚黃陪她回房去,房里只剩下她們主僕二人後,姚黃方才輕聲道︰「姑娘別氣壞了身子,等九皇子回來了,再問問他是什麼事便是……」
常潤之側頭看了姚黃一眼,忽的一笑︰「你怎麼就看出來我是生氣了?」
姚黃嘆息一聲︰「奴婢跟在姑娘身邊也有好些年了,要是還看不明白姑娘的情緒,那奴婢這個貼身丫鬟當得也不稱職。」
「魏紫可就沒你想那麼多。」常潤之朝外點點下巴,示意姚黃去看正和小丫鬟說笑的魏紫。
姚黃無奈道︰「她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傻妞。」
常潤之掩唇笑了笑,半晌後止了笑,方才輕聲道︰「有句俗話你有沒有听說過?叫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姚黃愣了下,想了想方才道︰「奴婢沒听過這話……不過,在奴婢看來,世上斷手斷腳仍好好活著的人也不少,倒是沒見幾個不穿衣服的。」
常潤之頓時笑了起來,點了下姚黃的額頭,道︰「你越發會說話了。」
姚黃低笑兩聲,常潤之嘆了口氣。
「阿桐和瑞王的關系太緊密了,在旁人看來,他們倆就是捆在一條繩兒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常潤之輕聲道︰「在他的心目中,瑞王或許是排在第一位的。我這個妻子,都要靠後。」
姚黃不確定地問道︰「姑娘難道……是在吃瑞王的醋?」
常潤之搖了搖頭。
「他們兄弟情深,我這個做妻子的吃什麼醋?我只是……」
常潤之抿抿唇,輕聲道︰「我只是擔心罷了……」
常潤之話說得很輕,姚黃見她低了頭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便也沒有往下問她在擔心什麼。
至于常潤之具體擔心什麼,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