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潤之轉身,邊走邊道︰「若是這樣……這兩人互相之間還真是有些——小心眼兒啊。」
一個說另一個不好,讓她別和她走太近;另一個死死追問前一個和她都說了什麼。
這兩位之間的博弈,倒有些讓人瞧不太明白。
常潤之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將這事兒放到了一邊。
姚黃見她得閑,便同她說起了另一件事。
「姑娘讓奴婢定接管魏紫差事的人,奴婢看好了。」姚黃輕聲道︰「姑娘什麼時候見見她?」
常潤之頷首道︰「現在就叫她來吧。」
姚黃便讓人去廚房那邊兒尋一個叫秋霖的丫鬟過來。
常潤之好奇道︰「她原本是在廚房做事的?」
「嗯,她本就是府里原本的丫鬟,從九殿下出宮開府時起,就在府里做事了。她在廚房是負責審看每日采買進府里的食材的。」姚黃道︰「我看她為人細致認真,性格也爽朗,倒覺得和魏紫挺像。」
常潤之點點頭︰「那她的來歷可清楚?」
「清楚,她爹是西域人,她娘是大魏人,生她的時候難產去世了。」姚黃道︰「九殿下開府時,她就跟著她爹來了府里。」
「那她爹如今是做什麼的?」
「她爹是守門的門房,平時也寡言少語的,除了喜歡喝點兒小酒,倒沒有旁的毛病。」
姚黃看向常潤之道︰「姑娘可以先看看她的人,留在身邊試用幾天。要是不滿意,奴婢再尋旁的。」
常潤之笑著點點頭,道︰「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姚黃也笑了,道︰「丫鬟們知道姑娘把選人這事兒交代給奴婢辦,這段日子她們可殷勤了,又是送禮又是請客的……奴婢覺得自己都胖了一圈。」
「她們願意送,願意請,你接著便是。」常潤之笑話她道︰「離我交代你辦事也不過幾天,哪有你說得那樣夸張。」
姚黃低頭笑。
頓了頓,她道︰「等秋霖到姑娘身邊兒後,想必大家都知道奴婢替姑娘選的人是她了。旁的人倒是不用太在意,就是盼夏尋冬兩個,想必心里會很不舒服。」
「怎麼?」常潤之溫聲道︰「她們也尋你,請你幫忙了?」
姚黃頷首,嘆了一聲︰「到底是跟著奴婢做過事擔過差的,論情分,比起其他人來說,是要深一些。只是奴婢到底覺得,她倆的性子太悶。姑娘身邊兒,還是留一個能和姑娘說說話,解解悶兒的人才好。」
常潤之便笑了起來。
「你想得很周到。至于她們……若是真的因此對你心懷不滿,倒也可以看出她們的人品一二。她們年紀還小,將來也不是沒有機會。」
說到這兒,常潤之倒是問道︰「那秋霖年歲幾何?」
「比盼夏尋冬要大些,今年十六了。」姚黃道︰「在姑娘跟前做上兩三年事,剛好可以出嫁。」
常潤之滿意地點點頭。
很快,秋霖便來了正院。
這是一個長相有點兒西域化的姑娘,相貌適中,不會出挑也不會太遜色,頭發還有點自來卷。她身材高挑,站在魏紫旁邊比她高半個頭。
秋霖給常潤之行了個禮,有些忐忑地站在常潤之跟前,任她打量。
她穿了一身棉麻衣裳,袖子挽起,露出一小截手臂,看得出來是正在做活,匆忙之間趕來忘記了將袖籠放下。
常潤之覺得她整個人都清爽干淨,對她的第一印象便極好。
她對姚黃點了點頭,看向秋霖問道︰「在廚房做活還習慣嗎?」。
「回主子話,習慣。」秋霖的聲音少了分女子的柔媚,多了分男兒的剛毅︰「廚房里事兒不多。」
常潤之便笑了笑,溫聲道︰「到我身邊兒做事,可不比在廚房里做事輕松。」
秋霖便道︰「可更體面些,工錢也多些。」
姚黃無奈地撇過臉,常潤之有些意外她的「耿直」,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不過……你這也太過直白了些。」
秋霖嘿嘿笑了笑,說道︰「是姚黃姐姐說,既要在主子面前做事,同主子說話便要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要藏著掖著的讓主子去猜。」
常潤之似笑非笑地看了姚黃一眼,頷首道︰「嗯,這話倒是不錯。」
「那……」秋霖期待地看向常潤之︰「主子同意奴婢到您跟前做事嗎?」。
常潤之掩唇道︰「那我還得問你一兩個問題。」
秋霖便點頭。
「你說來我跟前做事,更體面,工錢也更多。」常潤之笑問她道︰「你是沖著這兩點來的嗎?」。
秋霖點點頭。
「你要體面和工錢做什麼?」
「奴婢爹愛小酌,但奴婢覺得他喝的那些酒不大好,他喝了老上頭,所以奴婢想要買點兒喝了不上頭的好酒給他喝,這當然需要銀子……」秋霖道︰「況且,奴婢要是能到主子跟前伺候,奴婢爹也會覺得臉上有光,說不定還有人為此請他喝酒呢,他肯定高興的。」
常潤之含笑听她說完,便道︰「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你先回去吧。」
秋霖應聲行禮,大概是看常潤之對她態度溫和,便覺得自己到常潤之跟前做事的事是十拿九穩的,所以走的時候也高高興興的。
姚黃失笑,問常潤之道︰「姑娘覺得她如何?」
「唔……既是孝順的孩子,想必為人人品不會差。」常潤之想了想,道︰「不過,她會不會有些……太憨直了?」
姚黃便笑道︰「奴婢看她倒是覺得她精明得很。」
「哦?」常潤之好奇道︰「怎麼個精明法?」
「拿她在廚房做事來說,她是管審看進府食材的,既要看食材是否新鮮,也要核對食材數量,必不可少要和采買食材的人打交道。采買的人姑娘也知道,多少是要從中撈些油水。」
常潤之點點頭,姚黃便繼續說道︰「她能保證每日進府的食材新鮮管夠,又能不妨礙采買從中得到一些蠅頭小利,可見她也有她的一些能耐。若她真是個憨直的,想必也不會在那個位置上一直穩當坐著。」
常潤之若有所思︰「那她在我跟前怎麼表現出一副……傻白甜的模樣?」
姚黃不懂常潤之的形容語,卻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笑道︰「秋霖回姑娘的話,應當的確是她的心里話。奴婢同她說了,姑娘不喜歡繞彎子,她想到姑娘面前做事,就得對姑娘推心置月復,實話實說。可能她覺得,奴婢既然點了她,想必姑娘也不會反對,今日姑娘問話,是在試探考驗她,所以她才這般直白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