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陽滿月時,劉桐問了常潤之的意見,打算辦一個小小家宴,請的都是關系親近的親朋好友。
姚澄西直夸劉景陽這樣的混血兒好看到逆天,旁敲側擊地表達想要做劉景陽干爹,惹得劉桐翻了好幾個白眼。
有人對姚澄西說劉景陽是「混血兒」覺得有些奇特,姚澄西便指了劉景陽的眼楮,說他將來一定迷死人不償命。
眾人雖然有不習慣劉景陽眼瞳顏色的,倒都善意笑笑,也夸劉景陽長得好看。
人多口雜的,難免誰嘴上沒個把門兒的,將劉桐嫡長子生了雙比他父親還要藍得純粹的西域人眼楮的事情抖落出去。
接著便有閑話出來,說劉景陽生了這麼雙眼楮,不會是妖孽附身吧。
這會兒已是大年,逢年過節聚會的人也多,酒樓生意好得很,私下里貴族世家公子們聚在一起閑說時∼,便將此事拿出來當做話題。
換做從前,瑞王握有權勢,九皇子跟著沾光,他們倒是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
可如今他們認為瑞王勢弱,九皇子自然更不用懼怕,堂而皇之的在酒樓里高談闊論地辱及劉桐的異族血統,連帶著對常潤之和劉景陽母子也不留口德。
姚澄西當時正好也在酒樓喝酒,聞言當即與人扭打在一起。
第二日,從姚澄西那兒听說了事情緣由後,劉桐便讓華澤去查那幾位公子的身份。
得到華澤調查的結果後,二話沒說就上了這幾家的門。
礙著他皇子的身份,這幾個公子哥兒當時都只能躲著,好讓劉桐在他們身上少打幾下。
可等劉桐走後,他們幾個聚在一塊兒商量後,以受害人的姿態,去求了御史,希望御史能替他們彈劾無法無天的九皇子。
御史當然義不容辭。
于是這日早朝,元武帝就對劉桐發難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都是做父親的人了,竟然這般……這般無狀!」
元武帝將彈劾奏章摔下玉階,劉桐上前接過,仔細看過之後就將其擱到一邊,轉而遞上另一本奏章。
劉桐已經不是一個不瞻前顧後的人了,他在做事的時候,漸漸學會了籌劃,並為自己想好退路。
在準備打上那幾家人的門之前,劉桐就已經把後面的事情都一並想好了。
今日即便他們沒有找上御史彈劾他,他這封奏章,都是要遞到元武帝跟前的。
「回父皇,正好,兒臣針對此事,也有本啟奏。」
元武帝微微蹙眉,冷冷看了他一眼,方才揮手讓寺人呈上奏章。
待看到一半,元武帝便瞪目起身,等看完整本奏章,他頓時將之拍在御案上,怒道︰「豈有此理!」
眾臣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劉桐躬身肅目道︰「父皇,就如兒臣奏章上所寫明的,兒臣母妃雖是西域之人,相貌有異于中原人,卻也是父皇聘入宮廷,御封的愉貴人,由不得人隨意評價。兒臣是父皇血脈,兒臣嫡長子是兒臣血脈,都是皇家人,亦由不得他們蔑視侮辱。兒臣打上他們家門去,並不覺得自己有錯。身為皇家人,兒臣受人侮辱,兒臣之子被人胡亂議論、亂扣妖孽之名,兒臣若忍氣吞聲,連這點欺上門去討個說法的血性都沒有,那兒臣這個皇子未免也太窩囊了吧?更是枉為皇家骨肉,讓父皇替兒臣蒙羞。」
劉桐一通詭辯,元武帝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罵他吧,好像就是說他就該忍著似的,這不是打皇室的臉嗎?
可不罵他吧,誰知道市井坊間會如何評價皇室?堂堂一個皇子,像瘋子一樣追上人家家門去打人,這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劉桐一臉正氣站著,一點兒都沒有要低頭服軟的意思。
元武帝拿著真真頭疼。
太子瞅了時機,上前主動為元武帝分憂,又是一番高談闊論。
大致的意思是,這幾家的確可惡,但只是嘴上缺德,並沒有犯什麼大錯。而劉桐的作為呢也沒有錯,不過是愛子心切,所以行為過激了些,雙方都該罰一罰,以平息此樁爭端。
最終,元武帝依著太子的意思,罰了那幾家銀兩,並遣內侍親自訓話。
而劉桐這邊,則被禁足一月,讓他留府反思。
常潤之發現這里頭有些不對勁,已經是過去好幾日了。
她才從魏紫口中得知,劉桐打上了人家門兒,又被元武帝禁足一月的事。
常潤之哭笑不得,看著正抱著自己兒子笑得樂呵呵的劉桐,道︰「我一直以為你說笑呢……沒想到你還真的打上人家門兒去了?」
劉桐眼楮黏在兒子身上,一邊回常潤之道︰「不說了嗎,說我兒子的壞話,就要打,不服也要打到他們服為止。」
劉景陽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劉桐忙把聲音降了下來,很快就把兒子哄睡了,依依不舍地將他交給了女乃娘。
「再說,父皇禁我足,那也是虛的。誰不知道最近我沒事兒做,禁不禁足的,沒什麼不同。」
劉桐喝了口花茶,眯著眼楮道。
常潤之微微頓了頓,輕聲問劉桐︰「陛下責罵你了嗎?」。
「我給他扣了頂大帽子,他不敢責罵我。」
劉桐輕笑了聲,品著花茶中的香味,道︰「最近父皇的心情似乎不錯,一些懲罰也是輕拿輕放的。」
頓了頓,劉桐道︰「最近朝堂上沉悶了許多。」
常潤之看向他,劉桐便繼續說道︰「多是太子發言。」
常潤之遲疑道︰「祁王他們呢?」
劉桐搖頭。
「祁王禮王如今想必也看明白了形勢,有些避太子鋒芒的意思了。祝王如今幾乎不上朝了,朝堂之事也與他沒什麼關系。至于五哥和岑王……你也知道,五哥閑了很久了,朝堂上即便有什麼事,父皇也不會過問他的意見。至于岑王,父皇現在……眼里似乎沒有他。」
劉桐說著便有些撓頭︰「說來也奇怪啊,好像自從妓樓殺人案告破之後,父皇就特別不待見岑王。」
常潤之腦中忽的閃過什麼,轉瞬間就不見了,快得她根本抓不住重點。
她搖了搖頭,道︰「妓樓殺人案也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是有些久了。」劉桐提到此案,便有些嘆息︰「那杜家少爺,其實人挺不錯的,沒想到竟然也有能讓他犯下殺人之罪的秘密。果然是人心難測啊。」
杜家少爺便是岑王妃同父異母的親弟,也是為長樂長公主頂罪的替罪羔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