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于管事話音落下,院子外頭便進來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容貌一般,身材倒是前凸|後翹的,眼珠子滴溜溜轉著,看上去不大安分。
她走過來沖著劉桐福了一禮,聲音嬌嬌媚媚的︰「奴婢小翠兒,見過九殿下。」
劉桐皺眉,正要開口,魏紫搶先說道︰「我們主子雖然落了難,可也不是什麼貨色都收的,你要覺得她伺候得好,你盡管拿去自個兒用去。」
小翠兒頓時眼淚汪汪地看著劉桐。
劉桐眉頭皺得更深,出聲道︰「于管事把人領回去吧,我這兒糧食不夠,她要執意留下,可沒有她的飯吃。」
魏紫頓時得意一笑。
于管事和小翠兒顯然對劉桐給的回答出乎意料。
于管事試探地問道︰「九殿下的意思是……」
「字面上的意思。」劉桐淡淡道︰「她要留在這兒,就等著被餓死。」
小翠兒當即打了退堂鼓,一雙眼楮看向于管事。
于管事面色也不大好看,笑呵呵的臉也偽裝不下去了︰「九殿下,這是……這是靜妃娘娘心疼九殿下……」
「賢妃娘娘都沒同情我,靜妃娘娘這是來的哪門子的同情?」劉桐嗤笑一聲︰「我印象里,和靜妃娘娘可沒什麼交情。」
于管事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收了笑臉陰陽怪氣地道︰「九殿下可想好了,您這兒有小翠兒,每日咱還能給您這院兒里多送點兒吃的來。小翠兒要不擱這兒待著,等咱一出了院兒門,鎖頭一落,您這兒可得一直關上了。」
「你,隨,意。」
劉桐淡淡地回了他三個字,眉梢一挑,華澤接過話道︰「廢話說完了趕緊滾,鎖頭也給趕緊落了,我們主子可不喜歡來歷不明的閹人。」
于管事瞬間變臉,冷哼一聲,當著劉桐的面就甩了臉子,撂了句狠話︰「你們可不要後悔。」
「虛張聲勢。」
「狐假虎威。」
華澤說一個詞兒,魏紫接了一句,罵道︰「快滾吧!」
于管事一行人便走了,將鎖頭給落了後,于管事尖細的聲音響了起來︰「給咱家拿鐵水把鎖頭給澆了!」
鎖頭澆了,這院門兒可就打不開了。
劉桐嗤笑一聲,懶得听那太監做戲,回身扶了常潤之的腰進了里屋。
常潤之皺眉問道︰「那小翠兒是靜妃娘娘要送來擱你身邊兒的,還是太子的意思?」
「不知道。」劉桐道︰「不過,靜妃和太子總歸是站在一邊兒的。」
劉桐頓了頓︰「當初兗州的差事是我去辦的,魯家被滅,與我關系頗大。想必靜妃那時候就心心念念著要報復我呢。現在搭著太子這個平台,不出手倒也不是她的風格。」
常潤之心里暗嘆一聲,劉桐又道︰「別擔心,好在咱們提前做了準備,暫時沒有什麼大礙。何況……這中官胡同也並不是鐵桶一個,那于太監還真以為鎖頭澆死了,我就沒辦法和外頭聯系了,也真是可笑。」
「阿桐,你有什麼打算?」
「若是我們希望幫忙,可以暗中聯系曾全德。」劉桐輕聲道︰「他這個人雖然不冷不熱的,但也從沒做過危害我們的事兒,再者前兩天若不是他,我們也不能存下這些糧食。他應是信得過的。」
常潤之動了動唇︰「阿桐,南平王的人有沒有和你聯系過?」
劉桐看向常潤之,遲疑了下點頭道︰「有過,不過都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所以你不知道。」
「南平王會幫我們嗎?」。
「會。」劉桐道︰「不過,不是緊急情況,他的人不會出現的。」
「什麼是緊急情況呢?」常潤之問道︰「事關生死的時候?」
劉桐頓了頓,點了點頭。
常潤之並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沉默。
「阿桐,咱們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常潤之抬頭看向劉桐︰「我們只知道陛下中風,但不知道陛下的身體情況到底如何。有陛下在,太子還有所顧忌,也不敢對陛下做什麼事。可人的身體,並不受我們控制。若是陛下……朝堂情況對太子有優勢,到時太子必然登基,那我們……」
劉桐表情有些怔忪,片刻後道︰「太子若是登基,頭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五哥,更大的可能是,他會拿五嫂、賢妃娘娘還有我作為威脅,逼五哥孤身回京。」
「你有什麼想法?」常潤之問道︰「真到了那個時候,瑞王會怎麼做?」
「暗中派人解救咱們出去,然後……」劉桐眸色一暗,忽然站起身道︰「我記得,五哥曾經告訴過太子……」
「什麼?」
「父皇的私生子……」
劉桐趕緊閉上嘴,常潤之驚得張大嘴︰「私生子?」
她腦子里一下子想起曾經劉桐與她說,以後宇文家的事,再也別提,以及元武帝和宇文家有淵源的事,頓時低聲驚呼道︰「宇文家有陛下的私生子?!」
劉桐立馬伸手捂住她的嘴,片刻後尷尬地松開,笑嘆一聲︰「我倒是忘了,咱們周圍沒人……」
常潤之長吐一口氣︰「原來如此,原來宇文家有一位陛下的滄海遺珠……難怪之前兗州之事事發,陛下對宇文家的態度如此曖昧……」
劉桐點點頭,低聲道︰「原本不想與你說此事的。」
「可我已經知道了。」常潤之抿了抿唇,又問道︰「這事兒怎麼了?你怎麼忽然提起這件事?」
劉桐想了想道︰「五哥將這件事告訴了太子,我有些懷疑,父皇中風便是因為這個宇文斯元。多半是,宇文斯元死了,而這事兒,想必是太子所為。」
常潤之低聲喃喃︰「這是瑞王在……借刀殺人?」
真是個一石二鳥的法子,一則除了一個對他有惡意和威脅的人,二則也給太子一個抹不掉的罪證。
「五哥到時候要找理由討伐太子,只能從‘孝’這個字上下功夫,多半會牽扯出父皇病重與太子月兌不了關系。一旦落實這個罪證,太子于皇位便無緣了。」
常潤之默默听著,默默點頭,但仍是憂心道︰「瑞王現在就可以以這個理由前來京城清君側。但他還是不動。」
劉桐搖了搖頭︰「五哥不敢妄動,我想,他現在暗地里對京城城防定然有所行動。」
「京城城防……京兆尹馮柯!」
「太子掌控朝政,是威逼利誘朝臣。但朝臣都有家眷,控制了朝臣們的家眷,朝臣們不敢不听話。」劉桐輕聲道︰「這一招,叫釜底抽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