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潤之自認為自己是個性情溫和,輕易也不得罪人的人。
但這並不代表,她就沒有個脾氣。
前祁王妃說得好听是她嫂子,可如今從身份地位上,不過一個庶人,見了她這有品級的命婦,沒有恭敬些行大禮暫且不說了,可好歹態度上也該和暖一點兒啊。
更別說她前來是來求幫忙的。
找人辦事,如此理所應當,被人拒絕了就甩臉子。
當我欠了你嗎?
常潤之也懶得同她廢話,將人送走後,就當她沒有來過。
魏紫替常潤之去她各嫁妝鋪子突查了回來,听府里人說起了祁王妃登門的事,轉頭見到常潤之,見她面色不虞,不由笑道︰「王妃何必同她置氣?」
常潤之倒也不是生氣,就是心下有些個郁悶。
她道︰「從前和幾位嫂子交情不深,如今看來,還是祝王妃、禮王妃會做人做事些。祁王妃從前多守規矩啊,在之前的時候那樣,這是她的優點,如今這種時候了,還守著規矩不講情義,偏她還以為自己做得對……我也是醉了。」
「呃,王妃又沒有飲酒,如何就醉了?」
魏紫好笑地道︰「估模著她還活在自己個兒當初做王妃的時候呢,听說如今前祁王府那些舊人,混在一起過日子,參照的還是曾經的規矩……前祁王妃也不說改一改,就他們那點兒積蓄留存,能讓他們揮霍到幾時?」
常潤之嘆息︰「等著看吧,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這位二嫂子又得登門了。」
魏紫想了想道︰「若是他們入不敷出,生活上有困難了,前來找王妃支援一二,倒是可能的。」
「但凡她現在把她家里那些個丫鬟僕人的給發賣了,暫時也有一小筆銀子。可你不知道她那做派,來我這兒作客,先遞帖子告知,然後就登門了,帶著丫鬟,穿一身體面衣裳,頭面滿滿的一點兒不含糊,規矩禮儀還比照著曾經她的王妃之尊,上門甚至都沒有空手,送的還不是什麼便宜物件……這讓我說什麼好?我一提她規矩太好,對如今之情境並非什麼好事,她可倒好,當即就翻臉告辭了,走的時候還維持著高門之風,似是對我不屑一顧一般。」
常潤之搖頭笑笑︰「也不知道她這些年除了講規矩之外,其他人情都是怎麼往來的。」
「位高久了,總有些抹不開面子,倒也正常,王妃不用理會。」
魏紫閑說了幾句,猶豫了片刻後道︰「倒是奴婢去巡查王妃的嫁妝鋪子,發現了一事兒……」
「什麼?」常潤之抿了口茶問道。
魏紫湊近她耳邊,輕聲道︰「寶琴姐說,最近蕭堂常和京中有些個紈褲一塊兒出去耍玩,回家後常提起岑王,說是岑王看在蕭堂的面兒上,幾番為他們付賬買單……」
常潤之驚愕地看向魏紫,以眼神向她確認。
魏紫輕輕點了點頭。
常潤之張口道︰「蕭堂和岑王走得這般近,王寶琴也不攔著?」
「寶琴姐怕是攔不住吧。」魏紫輕嘆一聲︰「蕭堂年紀也不小了,再過兩年,都可以娶妻了。寶琴姐是女子,本就不好多管男孩兒的事,何況那位……可是王爺啊。」
常潤之心里悶得慌,對魏紫道︰「派人去說一聲,讓王寶琴來前來見我一面。」
當初岑王和蕭玉澤的那一番糾葛,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但定然在岑王心里留了個不滅的痕跡。
如今要是再出個蕭堂……
常潤之若是不知道,當然懶得過問。但她既知道了,不和王寶琴提一提,她也覺得心中不安。
第二日王寶琴便來了,恭恭敬敬給常潤之行了禮後,常潤之直接問她蕭堂的事。
王寶琴苦笑一聲,道︰「勞王妃掛念了,那孩子……的確有些不明事兒,以為能攀上岑王,將來有前途可奔,倒是不知道,岑王對他並非是愛才之心……奴婢有意攔著,可岑王……」
常潤之听她連聲苦嘆,便知道王寶琴對此事也的確是有心無力。
早前時候蕭堂還小,相貌還不明顯,隨著年歲見長,他的模樣漸漸長得向當年的蕭玉澤靠攏。被岑王盯上了,也實屬無奈。
常潤之緩了緩,道︰「你就沒有隱晦地告訴蕭堂,岑王對他的心思不純?」
「奴婢沒說。」王寶琴搖頭︰「若是說起這事兒,自然不得不提及他叔叔……這讓奴婢如何開口?」
常潤之便也嘆了口氣。
還沒待她接話,王寶琴便又道︰「最近岑王和那孩子來往越發頻繁了起來,岑王妃似乎是有所察覺……奴婢有些擔心,怕是岑王妃也要按捺不住了。奴婢著實是怕,蕭堂那孩子有危險……」
岑王妃害過蕭玉澤,再害一次蕭堂,也不算什麼。
只是這些年,隨著岑王在御前告發太子與輔國公府易女而嫁之事,徹底和太子站到了對立面,岑王妃也是從那時候沉寂了下來,甚少出門,常潤之現在也不知道岑王妃是個什麼性子了。
沒過兩日,京里出了個大新聞。
岑王告到御前,說要休妻。
岑王妃當著泰昌帝的面,抽出了自己腰間的鞭子,狠是抽了岑王幾鞭。
衛兵攔下岑王妃時,岑王臉上已然掛了彩。
泰昌帝以他們不守宮規為由,將兩人都攆了出去。可這夫妻倆出宮之後還不消停,從宮門口一直打回了岑王府,讓全京城的人都看了一出笑話。
劉桐坐在榻上扶額,常潤之給他捏肩,不由道︰「我還以為這位六嫂已經斂了性子,沒想到還是這般潑辣。」
「她倒是想改,可實在是秉性如此,怕是改不了了。」劉桐嘆了聲︰「皇兄拿著這件事兒也頭疼,岑王鐵了心要休妻,岑王妃說什麼也不肯,兩人估計還有得鬧,皇兄也不能就這樣下一道旨意定了他們的名分……」
常潤之心里有些同情岑王妃。
誠然她害人性命,任性嬌蠻,放在現代,早就已經是階下囚徒了。可歸根到底,如今她不能瀟瀟灑灑讓岑王休了她,面子之事倒在其次,恐怕她早已在年年歲歲里,逐漸對岑王上了心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