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有女(大愛大恨毒醫殺手古代情緣)
涼州雙妖老前輩還是找不到︰無人答復,無人知曉,仿佛這兩個人已經蒸發。
其實江朗亭並未見過他們。十多年前也只是听師傅說了一句,知道龍吟子委實是去找這兩個人,但他們相貌如何、年歲幾何、性情哪般自己全然不知,只因瑯琊谷的鴿子與他們通過信這才奔了涼州,鴿子也算是一直以來聯系的方式。可是那日從朔玦山莊出發之時,再吹骨哨,鴿子也不曾來,不知出了什麼變故。
趙驚弦琢磨︰江朗亭這是去尋一個自己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前輩。原以為必定是個聲名響亮,如雷貫耳的高手,誰知這涼州無人知曉,不只是他們已經隱跡江湖?還是幾乎不曾游走于天下?
他們三人便辭了涼州往西北走。江朗亭也覺得自己的行頭太扎眼,于是買了當地人的窄服勁裝,蘇施則一身青裙罩了一副面紗,教人只覺得縴巧婀娜。
半個月後,風光漸漸變的單一︰慢慢走向大漠月復地,無始無終、無邊無際的金黃亮的耀眼,沙山沙丘、沙漠沙海波濤起伏涌向天邊,層層疊疊堆積著伸向遠方。沙丘有的像是憩息在大地上的巨龍,有的如蜂窩、羽毛、魚鱗,形態不一,變幻莫測。湛藍的天空下,偶爾見一棵風干的胡楊,宛若奮翅撲擊的雄鷹。
對此美景,他無心賞玩。江朗亭心里十分焦急︰何老前輩找不著,那麼龍吟子這根線索便是斷了。沒有旁的門道,再加上誅心草的汁液如今只剩下一瓶,下個月圓之夜自己便要受罪。時間緊迫,路途坎坷,自己仿佛無頭蒼蠅,如何是好?
出了涼州到了這蒼涼荒漠,周圍沒有人跡,只有滿眼的孤獨、孤獨、孤獨,三人將馬換了駱駝,白日里繼續趕路,夜里就裹緊衣衫縮在駱駝身旁睡上一覺。
那天終于出事了。
江朗亭原本就是個方向感不強、不擅長記路的人。趙驚弦與蘇施跟了他肯定是要受罪。三人走著走著,只見眼前徹底成了灰黃一片,大漠里起了風恨不能要人命︰真可謂平沙莽莽黃入天,隨風滿地石亂走。石頭亂滾,沙粒狂飛,砸在三人臉上十分難熬。
四下瞧不見河水綠洲,往前看一片灰黃,往後看,還是一片灰黃。來時的腳印已經被風沙埋沒,沒有前途,沒有退路。天下之大,穹頂之下,他們三個人如同一個小黑點,在這暗雲流沙下被蓋得嚴嚴實實,仿佛隨時都可能被吞噬。
這樣不行。
江朗亭叫兩個孩子的駱駝跪下,他們兩個臥在兩頭駱駝中間乖乖不動。自己這才四處探路、找水去了。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每一粒沙子被鍍亮,無邊沙海中點綴著一叢叢樹木,那是沙柳。眼前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色,殘陽鋪灑在這廣闊無垠的沙漠上,將它幾乎映成一片血海,一汪朱紅,波瀾不驚,海面燃著火,赤焰千里,極遠之處烽火台上升起一縷白色的烽煙,直上高空,孤寂寥落。這沙漠的廣闊使人疲倦——似乎永遠走不出去,但偏偏美得讓人很不能掉眼淚。江朗亭心中驀然也生出了一股絕望與憂愁。
自己帶著蘇施、趙驚弦,面對大漠,這般渺小的三個人啊,如今水跟吃食都所剩無幾,總不至于真要交待在這兒吧。但是想想蘇施,他又不能認命,便繼續往前走去——他不知道,自己剛剛轉身,蘇施就病了。原本因著這大漠里頭一天下來溫差極大,連日趕路,大晌午汗濕衣背,十分灼熱,到夜里又沙冷如鐵,十分酷寒。這般白日里熱,月亮下凍,蘇施便經受不住發起了熱。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此時生病並如同被閻王爺拽了胳膊,閻王爺揮揮袖就能將這丫頭帶走。
江朗亭走了會兒,蘇施他們呆的地方就來了風暴。趙驚弦趕緊閉上眼楮,拿衣袖捂住鼻子,也沒顧得上听蘇施小聲哼唧。
等風過去了,趙驚弦雙眼被蹦進來的沙子磨得流眼淚,就趕緊拿衣袖沾了一點點水先給蘇施擦眼楮,見蘇施嘴唇蠕動,他便俯身去听,仔細辨別,原來是一個字︰「冷」!他上手一模,蘇施額上一片滾燙,不好,怕是病了。
喊她也不見回應,蘇施臉色蠟黃,睫毛顫動,趙桃花又是憐愛又是著急。趕緊把她攬在懷里。他搖了搖牛皮袋,里頭也沒剩多少水,再瞧瞧包袱,里頭只剩下兩張面餅。干糧快沒了,水也沒了,她又病了,怎麼辦?他將牛皮袋扶到蘇施嘴邊,她卻牙關緊閉,不肯喝下,趙驚弦更頭疼了。
月亮升了起來。
大漠的月亮總是特別圓特別亮,跟人似乎挨得很近,可是又非常清冷。月亮冷冷地瞧著這對無助、可憐的人兒,趙驚弦更是心生惆悵。
他有了懼怕︰江朗亭不見了,阿施病了,兩個人就守著這點吃食,好死不死周圍又傳來陰沉悠長的狼嚎,隨著漫無方向的風刮過來咬住他們,趙桃花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年,一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心頭突突亂跳,將蘇施摟得更緊,仿佛一塊烙鐵擱在胸口,教他又慌又亂又緊張,只默默祈禱︰狼要吃先吃自己,別咬阿施,她怕疼。
這時,一串駝鈴清脆美妙遙遙傳來,吸引他支起耳朵。片刻,只見兩個姑娘騎著駱駝仿佛是從月亮里頭走出來。前頭的人的坐騎是十分罕見的白駱駝。
那位姑娘一出現便勾引了趙驚弦的目光——真真兒是個回疆美人兒!lt;ahr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