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復仇師徒愛恨毒醫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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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朗亭頭也不回被阮阮領到了崖壁下頭。阮阮在一旁瞧他背著那位姐姐,心里莫名居然有些酸,有點戀戀不舍的滋味。
她一聲「哥哥」還未喚出口,便听娘親叮囑︰「若是知道我們母女活著,那賊人斷然不肯善罷甘休。還請少俠口下留情,別說出去才好」,末了又警示︰「你那師娘最不可信,千萬千萬听我一句勸,小心著她。」
江朗亭點了頭便依照阮阮所指的那處藤蔓往上爬,找遍整個山谷都沒有別路可走,只能從這兒一寸一寸爬上去。
他為了保險,干脆將蘇施捆在自己背上,防著她滑下去。才一會兒便滿頭大汗,額上青筋亂蹦,渾身癱軟,但是一口氣都不敢歇。十根手指原本白淨修長,如今上頭全是藤身剌出來的血口子,順著手掌慢慢往下淌,悄悄盛開在他月白色的長袍上。江朗亭一貫清冷的容顏此刻混著汗水與血水,往常很是溫潤的五官居然生出了一股子妖冶之美。
江朗亭不想此生居然有一日沒了功夫,靠著體力要爬上這十多丈高的懸崖。當爬了幾丈,終于在崖壁上一處洞穴歇息時,他瞧見蘇施眼中已經生出三條紅線,模樣十分駭人。
立起身︰往上瞧,是遙遙一條縫隙——那就是每日光芒灑下來的地方啊,也是自己唯一的出口。現下獨個兒爬上去都要累個半死,更何況身上還背著個勾魂小鬼拽了腿的蘇施?他嘆了氣,仍舊發狠往上挪。
遙遙望去,一線天處垂下一條藤蔓,這對師徒緊緊相依,月白衣裳的江朗亭負著碧色長裙的蘇施,遠遠瞧著,宛如連結天地,生在同一睫干上的兩片葉子,那般單薄卻偏偏固執,隨風微微搖晃,可是即便這樣也不肯分開。
朱阮阮就立在崖下頭,脖子都要仰酸了。也或許恰恰是因為脖子,疼得她幾乎掉出了眼淚。倘若江朗亭稍稍往下瞧,便能見那個鵝黃衣裳的小丫頭呆呆望著自己,就像塑成的泥人一動不動。
但是他沒有——他沒時間跟這小丫頭道別,也不會想到這丫頭立在這兒是為了自己,更不在意那對明眸里的淚水是不是為自己而流。他只記著︰自己的施兒要沒命了。
待他背著蘇施爬上去,日頭已經西沉。往下一瞧︰山谷之中一片黑暗,仿佛夜幕已經降臨,自己面前卻是殘陽如血,將四周崖壁染得輝煌一片。
江朗亭將蘇施安置在空地上自己四處去瞧,只見當時掉下去的山崖處確實有些吃剩的酒肉,仿佛一整日都有人在那兒守住。只是此刻十分奇怪︰一個人影都瞧不見。
江朗亭仔細辨認,仍听不見人的動靜,反倒是對面崖洞之中歸巢的烏鴉嘎嘎怪叫,其聲詭異,把他原本稍稍松下來的心弦又繃個結實。
按說這白日里還是武林大會,怎地此刻如此冷清?小門照舊敞著,如今天光幽微,那藤葉纏繞的門洞如同怪獸張開的黑漆漆的大嘴,等著將他們一口吞噬。
莫非一幫人見懸崖陡峭,自己與蘇施摔下去也必定是個死字所以樂得省事松了戒備?可是張從古那般心性多疑況且心腸極狠,斷然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這會兒令幾個奴才老實守著,抽個時候必定是要自己親自下去探查一番才肯踏實。
都做什麼去了?為何外頭那般武林盛事如今也仿佛失了喧囂?
江朗亭還不知道,這會兒當真是出了一樁不小的事,所以會上之人幾乎傾巢而動,而莊子里的人手也都被調去使喚,所以這兒是空的。
江朗亭並不知情,但是更加心急。咬了牙便往莊子模去,嘴里一直念叨朱宜琴跟他描摹的那花的模樣,後來悄聲兒繞到後院正廳,老遠便瞧見她說的廊子,那下頭可不就是一圈白花黑蕊的骨香草?
這草有了,只是缺了白茅,他便襲了一個小廝,將他與自己的衣裳換個個兒,這才潛進廚房找個齊全。趁著快到飯時,那屋子里人多事雜,他一把迷香弄暈了大家,將小爐里的雞湯倒個干淨換成骨香草熬白茅,自己握著蒲扇把火苗扇得極旺。
待那水滾起來,便趕緊倒進陶罐背後有鬼追著似的拎著去找蘇施。
他將她一張小臉罩住那口子,熱氣燻得她臉蛋通紅。過了一會兒便見幾只黑色形似甲蟲的小玩意兒從她鼻孔中爬出來,直接摔進水里燙得剩下半條命。不一會兒,又有幾只陸陸續續都出來了,漸漸失了動靜。只是江朗亭縱使心急,可是不清楚這里頭到底是幾只,所以也不敢半途而廢,照舊將蘇施的小腦袋伏在熱汽上頭蒸著。
眼瞧著那些小蟲子在水中撲騰幾下沒了動彈,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番快意︰妙極!這法子果真有用!
正在他欣慰之時,那莊子仿佛傳來了雜亂腳步聲,听著像是不少人回來了。江朗亭腦中警鈴大作——不好!廚房里那些人還橫七豎八地躺了滿地,出來時很是著慌干脆扔著沒管,這會兒可算是要鬧翻了天!
正如他所料︰廚房好一通雞飛狗跳。
原來,方方武林大會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個怪人,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大白天蒙著臉,面對一眾豪杰全然不懼,不開口搭腔,也不自報家門,更不講究什麼江湖規矩,上來就單挑了少林派此行最德高望重的玄悲大師。
玄悲大師修行了得,哪里願意挑起血雨腥風?于是禪杖輕輕一揮便化去那人招式。只是怪人似乎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仍舊不疾不徐地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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