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復仇師徒愛恨毒醫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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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朗亭見他拿捏著蘇施,臉上已經現出極其痛苦的神色,但仍舊忍著說道︰「你我恩怨,不必牽連無辜。她與此事無關,還請師兄手下留情。」
張從古此刻真是暢快︰這小子終于現了形。他略一沉吟笑道︰「雖說委實不相干,只是一路走來她始終伴你左右,也在咱這莊子上逗留了頗多時日,只怕我這朔玦山莊的機密也被窺去不少。況且,倘若她現下是裝著昏過去,過些時候再把咱這番談話傳出去,都不知外頭那些個不知情的要怎麼污蔑于我。」
機密?莫非是他拋妻棄女?——當然不是,「青夫人」才是整個山莊最大的機密。
江朗亭听他這般說話,<真真兒是恨得咬牙切齒。但礙于蘇施安危,還是緩聲問道︰「難道,師兄要滅口不成?」
「這算哪里話!她既是你的愛徒,我又怎能故意傷她?也不過是干脆叫她永久留在這莊子,一輩子出不去。我打量著衡之年且十五,人又生得標致,雖說還算不上特別出色,但到底是這莊子的少主。只是不知,這般人物配你家蘇施合不合襯?」
這算是什麼?替兒子強娶?張衡之同施兒?什麼玩笑話!
江朗亭斷然是不肯的,他私心極重,從未想過有一日將施兒拱手讓人。蘇施要嫁,必定只能嫁與自己。于是,他堅定答道︰「此事不成。」
張從古笑得更意味深長,背著手走到他跟前,摩挲著胡子疑惑道︰「為何不可!門第,相貌,性子,哪里就配不上她這個殘花敗柳!天底下好閨女多得去,若不是衡之中意,留下她都嫌污了我兒的名聲!」
原來,這張從古自從洞悉師弟的心事,拿著蘇施便開始打听。他朔玦山莊的探子十分眾多,那耳目也遍布大江南北。要找出來一個人有什麼難?左不過是時日長短罷了。他也就是一時興致叫人留了心,結果毫不費力拿回來的消息卻叫他大吃一驚︰這小姑娘瞧著十分普通,卻不料身世這般曲折。他既然能得知江朗亭蘇施如何成了師徒,自然也不曾漏下邕州地界兒李鶴山那番作為。因此,張從古簡直是攥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刀,這會兒輕易扔下半句話便如惡狠狠捅上江朗亭心口,能叫他悲痛欲絕。
果然,他心如刀絞,咬著字喝道︰「胡說!」
張從古得意得仰天大笑︰「胡說?我張某人可不是那般口說無憑的人。師弟莫不是從未查過你這心頭肉的底細吧。不用費事,我都替你查妥當了︰說來也是可憐,她一對爹娘被人家害死,自己卻呆頭呆腦送上門給人家暖床——才十二歲就伺候了仇人,你當她是多干淨!」
江朗亭目齜俱裂,他趕緊摟住昏在地上的蘇施。她這般嬌弱的身軀卻要承受那畜生的欺凌!
施兒,我為何要那麼晚遇見你?那天夜里你蓬頭垢面撲在我腿上要我救人,還好,還好,我出了手。否則,只怕這世間也容不得你活命了,更不知要如何被折磨死。說起來我江朗亭這前半生唯一不曾後悔的,便是救下你,護著你。
此時,蘇施半睡半醒,隱約覺著自己是靠在師父懷里,還是那麼干淨,那麼溫暖。只是他一雙手臂猶如鐵水澆鑄般緊緊鎖住自己。她繼續往師父懷里蹭了蹭,覺著臉上仿佛滴下幾滴溫熱液體。只是現下神志不好,她委實分不清這是做夢還是事實。
蘇施自然不知道,這是江朗亭心疼不已滴下的淚水。
江朗亭也是從這一刻真正明白了蘇施眼底那一團從來都化不開的愁緒,也難怪她一直心心念念要學功夫報仇,更懂得了她拒人千里的冷靜與戒備——那是飽嘗傷痛之後的自我保護。施兒面上始終清清冷冷,偶爾綻放一個笑靨卻那麼明媚又轉瞬即逝。
如今連她最習慣的拒絕都有了根據——她是一個只有過去沒有將來的人。她不想與旁人瓜葛牽連,更不想去接受自己回報不起的好意。她孤零零活在自己的過去,不肯旁人插足——只是,別的小丫頭都還在爹娘懷里享受寵溺的時候,為何偏偏要叫她這般多災多難?天啊!她難道是做錯了什麼!
知道這些,江朗亭非但不曾嫌惡她,反而這喜愛中更添上了憐惜。他心疼她,呵護她,怪自己之前對她不夠好。只想著,此番若是能活下來,就把她捂在胸口疼上一輩子。
只可惜,老天太狠心。一輩子太長,這會兒這道坎都十分難越,又何必說那般遠的事?說的就跟真有那麼一回似的。
張從古親眼瞧著他痛不欲生,十分快活問道︰「怎麼樣?姑娘得了我兒這般歸宿也是她祖上積德!」
江朗亭將她那張小臉模上兩遍︰答道︰「她不要。」
「師弟,敢問是蘇姑娘不要啊?還是你不要!她現下都沒知覺,師弟如何便替她回絕?徒兒的心思你又如何清楚?亦或是,師弟你對徒兒已經生出了私心?想做出什麼苟且之事?」張從古已經是胸有成竹︰「你果然是想將她留給自己!」
江朗亭從來不把自己當做什麼江湖中人,也不必講究什麼世間規矩,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他也不打算瞞著,一雙眼楮只管盯著蘇施,那神色卻很是堅定,毫不含糊答道︰「委實除卻師徒之誼,我更對施兒生出了男女之情。只要師兄不為難她,不論是什麼吩咐,我再無不肯。」
張從古竟不知師弟如此磊落,毫不忌諱便一口承認,聞言就低聲笑起來︰「師弟便是做下這般驚世駭俗之舉,那也無妨。只是倘若知道師父如此護衛,這蘇姑娘只怕是要歡喜哭了。此外,方才那句「不惟有師徒之誼,更生出了男女之情」說得妙極,明日也如此率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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