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復仇師徒愛恨毒醫殺手)
起點簽約網址︰
直到風兒將她幾根發絲送到嘴邊,撩得臉上癢癢,這女人才伸手扒開。也就是胳膊從廣袖中揮出那一刻,江朗亭一雙眼楮都要瞪直了——女敕藕似的手臂上帶了只掐金絲瓖紅珊瑚鐲子,上頭雕鏤著一對並蒂蓮花,模樣精致,巧奪造化,真真兒是好東西!更襯得她皓腕凝霜,肌膚賽雪。雖不曾瞧見臉龐,也曉得定是一位妙人兒。
只是——這手臂江朗亭曾見過!
那日晚間路過一處小院,有個「青夫人」推出一個丫鬟。
莫非,此人就是惹了自己一肚子蹊蹺的青夫人?!
說來也是可笑︰他原先那麼好奇,張從古卻不肯叫他見;如今青夫人自][].[].[]己送上門,江朗亭卻半點都不感興趣。也不知為什麼,許是這莊子蹊蹺之處太多,許是他見過加倍稀奇古怪之事,現下明知自身難保,他那點好奇心已經化為煙塵,蹤跡全無。
而且沒來由的,江朗亭居然想要往外走,他不想跟她踫面!因為,他預感這個女人的真面目是自己承受不起的。他想要逃避這個現實,因為生怕自己一直追尋的答案從來都近在咫尺,而且偏偏面目可憎,不可觸踫。
只是都到了如今這地步,張從古哪里還由得他?
那女人仿佛也有自己的心事,听見江朗亭進來也不轉身,末了長長嘆了口氣,像是定了主意,這口氣也仿佛是收緊了套在江朗亭胸膛上的鐵環,把他整顆心勒到嗓子眼。
她問道︰「你是朗亭?」話音是年輕女人特有的縴柔溫和,但這語氣十分親切,江朗亭卻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麼個人。
但是一個人影從心頭浮上來,他暗叫不好!不祥的預感更是打著滾冒著泡竄上頭頂,于是聲音干澀,略帶僥幸問道︰「你是青夫人?」
那女人低低「嗯」了一聲,輕輕巧巧說道︰「一晃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啊」,接著就轉身過來對上他。
江朗亭這下子腿上如同抽了筋——這女人仍舊是俊眼修眉,只是臉頰略略豐潤了些,此刻仿了趙昭儀的「慵來妝」︰薄施朱粉,淺勾雙眉,本來就是細長,這般妝容只襯得她倦慵懶怠,仿佛春夢初醒,自帶一股子風情,美得不知不覺卻又驚心動魄。
青夫人身著藕荷色繡折枝芍藥花交領長裙,腰系豆綠色如意絲絛,佩著紫晶翡翠荷花小提頭墜子,足上是一對豆綠瓖金鴛鴦繡鞋,通身瞧來真是秀麗雅致。手上執著一柄竹骨絹面合歡扇,吊著金絲白玉麒麟扇墜,就瞧著江朗亭盈盈一笑。
沒想到,沒想到!
青夫人居然是她!
只是江朗亭不明白︰為何十多年不見,她居然比自己記憶里還要年輕漂亮!不僅如此,更是多出了幾分韻味,這般韻味不是她現下年紀的慈愛溫和,而是年輕女子的倜儻風流。誰能信眼前是個年逾四十的徐娘!
她為何呆在這朔玦山莊!
又為何成了張從古內院藏著掖著的青夫人!
好一個玉容青衣王驚鴻——原就是江朗亭的師娘!
誰料想,兩人十多年後初初見面卻是這般情形!
當初與師父龍吟子那個粗莽漢子在一處,師娘真是位好脾氣的賢妻,倆人一剛一柔,偏偏她的繞指柔能克化師父的百煉鋼。縱使她生得嫵媚鮮艷,但也十分安分,永遠都很是乖巧,躲在龍吟子身邊不多說一句話,當時江湖上不少人對她流露惋惜︰好一朵染露芍藥,偏偏倒進只瓦罐子,連帶著自身的光彩都要折損幾分。
但如今,倘若再見著恐怕沒有誰再這般嘆氣︰因為師娘作為一個女人的光芒真是璀璨奪目,顯露無疑。哪兒還有當年的一絲內斂?早就過了芳華絕代的年紀,如今反倒成了一個媚態橫生的狐狸精。一壑春水慢慢地要從眸子溢出來,宛若韶顏稚齒的少女。
可是,當初師娘守在龍吟子身邊,雙十年華都不曾怒放的妖冶,如何在半老年紀揮灑得淋灕盡致?
這種轉變叫江朗亭覺得十分陌生,更生出了一股巨痛——師父那般粗獷的性子斷然養不出這般顛倒眾生的女人!那麼,此中風情是誰給的她?時過境遷,師娘到底是遇見過什麼?師父又在哪兒?
江朗亭終究很是勉強地問道︰「您莫不是師娘?」
見王驚鴻百感交集地頜首,他又不甘心問道︰「那麼,您又如何成了青夫人?」
她面上帶了幾分不自在,只敷衍道︰「此事說來話長。」
見她不想說,那不如先解開最大的心結——江朗亭問道︰「師娘,師父呢?」
王驚鴻眼里的春水泛了漣漪,她話音有了傷感︰「亭兒。曉得你對我龍哥如同生父,待我也十分敬愛,你重情,瑯琊谷一別也找尋了不少時日。只是,有件事我卻要說出來,你千萬撐住。」
江朗亭聞言已經全身戰栗,他必定是要接住一個自己萬般不情願的消息。
果然,王驚鴻幽幽說道︰「亭兒,你師父他,他十多年前便被賊人殺害,切勿過分掛心,也不必再尋。此事日久天長也不該瞞著,今兒得了時機便叫你知道。」
江朗亭深信不疑,那腦子一瞬間仿佛是有千萬面鑼不歇氣兒地敲著震天響,震得他幾乎失了心神——師父死了!師父死了!原來他早就死了!
王驚鴻心頭微微不忍,便柔了嗓子解釋︰「那是在雁門關,涼州雙妖聯手要了龍哥的命。當時你師兄帶了我去瞧,他已經沒了心脈,鼻息全無,立時走了。」
若說原先那一句如同利刃戳得他喪了三魂,那麼這話坐實了師父慘死的因由,更是叫他失了七魄,真真兒成了行尸走肉。他不知自己想去哪兒,只管在這屋子里亂走。
雁門關!涼州雙妖!
lt;ahref=